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安子睿便提着一盏烛灯前来敲门了。
彼时,窗外一片喧嚣,好不热闹。放眼望去,集市里挂起了灯,将整条街都照的通红。街上,五颜六色的衣裙层层叠叠,无法一一辨认。姑娘们挎着篮子,穿的如同高山上的鲜花般美丽,一颦一笑动人至极,整个姬岛宛如仙女成群下凡,夜访凡尘。
可惜此时的宋缘并未将这一幕映入眼帘,她仍然在梦境中徘徊,哪会因这凌晨的热闹而从床上蹦起?
“阿缘,阿缘?”
安子睿在外头敲门,久了恨不得将窗纸截穿来看看她到底在里头干什么。终于,沉眠的女侠被唤醒,坐在床上开始一声不吭的发懵,听到敲门声还在继续,便有些不耐烦的大喝一声:“谁啊!”
门外的人被这声势吓了一跳,忙回答:“是我……”
“安哥哥?……这么早,哪间药店会开门啊。”她不情愿的揉了揉眼睛,看着被烛光印在窗纸上的影子上前几步,想要解释,只好翻身下床,“我这就去洗漱,安哥哥在外边稍等一会儿吧。”
“行,完了你直接出门即可。”他说,“我娘提前备好了马车,今日速度要快。”
迷迷糊糊地换上衣裳后,一脸心不在焉地宋缘终于听见了窗外的响声。她以为是睡眠不足而导致的幻听,一推开门,深感惊奇,顿时清醒了一大半——灯火闪烁,满城皆欢。这哪是昨日自己走过的街,难不成今日姬岛在庆祝节日?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她打了个哈欠,穿上鞋子后拉开了门。
来到大厅时,华问薰也在,似乎也是早起了,来为两人送行。待两人上了车后,她将一袋馒头交给宋缘,扭过头细细地叮嘱儿子一路小心,早去早归。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华夫人提着一盏忽明忽暗地灯,在后头招手,目送他们离去。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影子。
宋缘的脑袋倚在窗台,手中是热乎乎的馒头。什么也看不清的她随意拿起一个,咬了几口后发觉是自己平日最不爱吃的肉馅,不禁蹙了蹙眉,然后递给安子睿,含糊不清地问:“啥节日?”
“不是节日,是姬岛的习俗本是如此。”他淡淡地笑。
“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她撩开帘布,恰好有一盏灯被举高,刺得她双眼有些不习惯。
直到马车载两人到大街上,宋缘感觉昨日寂寥无人的并不是姬岛。天空同样是深蓝,此时每间铺子都开了门,城中人山人海,马车也因拥挤而寸步难行。身着华服的女子们浓妆素抹、容色照人,无论老少,都能看得出来很用心的装扮。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路上的灯忽的熄灭,前方昏暗了不少。天微亮时,马车在一座豪宅前停了下来。车夫将帘子撩开,道:“二位,到了。”
“走吧,阿缘。”他朝她伸出手。
两人下了车,看着被光色渲染成淡黄色的碧瓦瓷砖,显得华丽又浮夸。门牌上的“黄府”二字显得威武霸气,令人观之便知此家族不可小觑。
“这真的是医者的家么?”宋缘蹙眉,“一点也不像。”
“黄姑娘虽然家族显赫,人却很好,在医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安子睿望着黄府内的高楼,喃喃道,“她同我一起去夙国求学,若不是我侥幸获得夙皇的青睐,如今有权在夙国进进出出的人……便是她了啊。”
黄府的大门突然打开,几名下人走了出来,整齐的排在两旁,朝宋安鞠躬问好。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一位穿戴艳丽的女子站在众人之间,娇声朝两人道:“请进。”
“你……你告知了那个黄姑娘,今日要造访她家?这,这也摆太大架子了吧!”宋缘挑了挑眉,扭头去问他。
而安子睿也是一脸惊讶,“并未。”
两人被迎进去后,下人将门缓缓合上,纷纷守在了门前,只有那位女子带着两人往里走。
从一开始宋缘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是习武之人,方才守门的几名男子虽然低垂着头,却感觉他们满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凶气。经过他们身边时,她的身子突然绷紧了——仿佛他们随时会挺剑而出,赶尽杀绝。
而那名女子看上去更是诡异,明明是领头人,竟然一丝防备之意也没有。依她看,那女子的修行更深,所以藏得也很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