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要是把事情跟大家都讲了,那八百六十张嘴,怎么应付啊?
明晚要回家住吗?
如果安平喝多了,借着酒劲儿……
想到这儿,吴玉快速看眼天哥,天哥警觉,“怎么了?”
“没怎么,看你想什么呢。”吴玉急忙随口应付。
“想是看出来的?那得问!哈哈!”天哥得意地笑,快速拿眼瞟下吴玉,“终于体会到被你关心的滋味儿了。”
吴玉脸上却瞬间露出一抹苦意,不为天哥的话,她为的是天哥打断她思路前,在心里没想完的后半句话--如果安平喝多了,借着酒劲儿要跟她在一起,她如果推不开安平……
想到这儿,不再敢转头看天哥。
安平是她的老公,而天哥现在算是她的什么人呢?
她实在不愿意把情人二字用到天哥头上;但不管什么人,总归不是她的丈夫,可她现在却觉得如果一旦跟她自己的老公上了床,竟然愧对身旁的这个男人、竟似背叛了他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扭曲的心理、是什么失常的逻辑?
吴玉暗暗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看来纠结这个词,被流行起来,是有道理的,有些情绪,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统一称之为纠结,倒也恰当!
纠结中,车已停至公司的停车场,天哥转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吴玉,转过身,迅速轻轻的在吴玉额头弹了一下,“想什么那么出神?”
“啊?”吴玉方才惊觉车子停下了,“到了?”转头迅速看看车外,回身低头欲解开安全带,手刚按到位置,天哥的大手盖了上来,吴玉的手跟身体一起僵住,不敢抬头。
“看看我。”天哥低沉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响起。
吴玉的头似被定住了,手却立刻想躲闪,却不料天哥的大手一用劲儿,令吴玉分毫动不得,吴玉犹豫下,缓慢地抬起头,天哥深情的注视,随着吴玉抬头的动作,笑眼微眯,嘴角弯起,声音低低地,“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似受到天哥的蛊惑般,吴玉不再动,眼睛直直地盯视住那双似能烤化她的双眸,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怎么会有慑人心魄的魔法,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静静的车里,吴玉似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手上突然感到天哥更加用力地握了一下,而后立刻松开,“去吧,下班就到店里找我。”天哥含笑的眼及低沉温柔的声线,似有无尽的满足。
看着还在呆愣愣傻看着自己的吴玉,天哥邪邪地一笑挤挤眼,“还不下车?”
吴玉这才回过神来,狼狈地赶紧扭身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吴玉逃跑的背影,白色的裙角飞扬,天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
从中午听到吴玉问,“真的会等我吗?”直到现在坐在车里,眼看着一天内已经在他面前,第二次逃跑的背影,做梦一样,天哥使劲掐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倒抽口冷气,但却呲牙咧嘴的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车座跟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直到觉得笑也不过瘾,天哥索性放开喉咙,从腹腔深处发出一声狮子般的咆哮,咆哮声霎时响遍整个停车场。
此刻的吴玉,刚刚跑到电梯处喘息,隐隐似听到什么声音,凝神再听,声音却消失了。
晚上下班,吴玉依天哥所言来到Waiting,进门刚要往里走,门口的服务生便微笑着迎了过来,这个服务生吴玉经常见到,“吴姐好,天哥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与往日不同,这一次有了称呼,那个原因是想当然的,吴玉紧随其后,闷闷地胡乱猜测着,办公室,会不会只有天哥一个人在等他……
还没等吴玉思索完,服务生已轻轻叩响办公室的大门,门应声而开,立刻对上天哥一张灿烂的笑脸,服务生朝天哥一笑轻轻带上门。
吴玉进门便装作打量房间,快速离开欲拉住她胳膊的天哥,“原来这里面这么大啊?”这倒是她真实的想法,这里她也的确是第一次进来,吴玉躲开自己的动作,天哥并不放在心上,意料当中的事。
“怎么样?”天哥说着,走到吴玉身前,往旁边墙上镶嵌的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小格子一指,“那些,都是咖啡样品,我们从国外直接进口的,哪里的都有,全是精华,D市百分之八十的咖啡店,都从这儿进货。”面有得意之色。
“哦,我说呢……”吴玉终于明白了店里收入的主要来源,这个答案解开了她曾经的疑虑。
“怎么?”天哥可不明白吴玉在说什么。
“我以前一直觉得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可是这样的装修以及各种成本加在一起,怎么算都是亏本的生意……”吴玉边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咖啡样品,边解释边感叹着。
可是不等吴玉解释完,天哥已经大笑起来,“嚯!有点儿生意头脑啊,”天哥拍下吴玉的肩膀,手未移开,吴玉挪步,貌似看向前面的咖啡,实则巧妙地躲开天哥的手。
“靠那几个客人养店,早都赔死了!不过房子是自己的,没什么房租。”天哥若无其事的接话。
“哦。”吴玉边看咖啡边应着声。
“小玉,”车上那个蛊惑人的声音,再度钻入吴玉的耳朵里,被声音吸引,吴玉低头回应,“嗯?”然后把眼神拼命放在墙上的咖啡样品上,死死撑住不肯回头。
“别总看咖啡,看看我。”天哥往吴玉身边挨过去一些,大手揽住吴玉的双肩,将吴玉扳过身,正对着自己,然后边笑嘻嘻地将已经推离他,与他已有半米距离的吴玉身边凑。
天哥脸移动的速度比较慢,仿佛盯着到手的猎物并不急着吃的老虎,面上是探究不清的笑。
天哥的脸都快伸到吴玉面前了,也不肯停下,吴玉吓意识要往后靠,天哥停住靠近吴玉的头,“别动!”天哥笑着命令,“再往后,墙就倒了,墙后面可是大街,再砸到人!”
天哥嘴上这么说,脸却又开始向吴玉靠近,吴玉被天哥的话跟动作闹得哭笑不得,情急中伸手推上天哥的脸。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郭豪、小武、顺子、狐狸、阿威、小宇等等一大排兄弟鱼贯而入。
天哥跟吴玉随着门响同时一惊,吴玉抬头便看到已几乎站成一排的大家,吴玉的手瞬间尴尬地背到身后,脸立刻似火烤一般。
天哥刚才与吴玉相对而站,是后背对着门,所以吴玉抬头的瞬间,天哥则是一个猛转身,看着一大排兄弟正神色各异地看着他跟吴玉,天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都傻了?天天见面,怎么像不认识似的!”
还是郭豪抢先一步说了话,“小玉坐,怎么不坐?”说罢一回身,笑着与狐狸等人交换下眼色,大家立刻先后客气地让吴玉坐,只有小武快速越过天哥走到吴玉面前。
“吴姐,你跟天哥先到外面坐,今天尝尝我的手艺,你还没喝过我煮的咖啡呢。”说着谴责似地看一眼天哥,天哥立即会意的向吴玉一甩头,“走,外面等着去!”又回身拍了小武的头一下,“臭小子,仔细点儿别丢手艺!”然后一闪身快速越至门前,躲过了小武踢到半空的脚。
吴玉忙紧紧跟上天哥的脚步,边往外走,边尴尬地不说话,只回头与大家点点头,指指门外,示意先跟天哥出去坐,七八个大男人,有的点头,有的说好,吴玉带上门松口气,以为终于把尴尬也一同留在了办公室内。
岂料随着办公室的门一关,就立刻听到里面发出了各种声音--口哨声,哈哈大笑声,尖叫声,居然好像还有拍桌子椅子的声音。
三人还未出吧台,全都听得个一清二楚,天哥嘿嘿地干笑两声,低声骂了句“靠!这帮混蛋!”小武笑笑,“吴姐,你别多心,大家就是喜欢你。”吴玉则笑笑不说话。
小武留在吧台制作咖啡,天哥带着吴玉依旧坐在吴玉常坐的角落位置,吴玉坐下后,下意识地往吧台再看一眼,见顺子已经站在小武身旁,不停地扬着一头潇洒的长发,微笑着在小武耳边低语着什么,而小武只是一直在笑,并不说话。
不用问,吴玉都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有关,与她有关的原因却是因为天哥,而那原因是那么不言而喻,嘴角渐渐有些下垂的趋势,单手托着下巴,脸转向窗外。
天哥不问吴玉为何如此,因为他猜得出。
“嘿,那妞儿,那美女,那小姑娘……”想起上回这么逗吴玉笑出来,天哥故伎重施,可这次明显不太好用。
吴玉确实回转了头,但却哀怨地开了口,“怎么办啊?”
天哥诧异,这是哪里话来?“什么怎么办?办什么?哥帮你办!”哄孩子的口吻说完,笑呵呵地伸手,想去摸吴玉不停划动桌面的食指。
手还没等伸过去,吴玉已经闪电似的将手指抽离桌面,抬头斥责,“都已经够烦了啊!”语气虽然哀怨,但却隐隐透着撒娇的情绪。
天哥皮笑肉不笑地不再敢动作,双手十指交叉正正经经地置于桌上,表情调整到相对严肃的状态,“烦什么?说说。”
吴玉看看天哥认真的样子,苦笑下,有些烦恼能说,有些烦恼却无法轻易的说出口。
我不愿意被别人指为不守妇道的人、我不愿意被人说成有家找情人的人、我不愿意做一个背叛的人……
这些话,能说吗?
可以说吗?
D市的黄昏悄悄地来临,夕阳染红了身边最后一抹云彩,天边是一幅绚丽的画面。
机场出口出租车等候的位置,迎着夏末的晚风,立着一位身着深色休闲西装,内衬白色圆领T恤,下身深浅适中的蓝色牛仔裤,脚穿一双浅色休闲款皮鞋,身背一个浅色休闲背包的、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对着不停探头询问的出租车司机,或摇头或摆手。
没错,这是安平。
欢乐的时光对于天哥是短暂的,但同样的时间在安平那里,却比度日如年还要难捱。
接完何风的电话,买完钻戒之后,安平直接回酒店前台机票代售处订票,但当天的机票没有了,只好订了最近的航班,第二天下午五点多的飞机。
对于空余下来的时间,安平没太费心,便想到了该如何打发—继续逛商场,买衣服。
事实上不只女为知己者容,男人同样如此。
安平从上班起,便只着西装,回到家里将刻板的西装一脱,便是北方人口中标准的圆领老头衫外加大短裤的打扮。其余的服装一律没有。
吴玉曾为此多次提过意见,也想给安平买多一些别样风格的衣服,但都被安平貌似节约实则反感的婉拒了。
安平不喜欢变化,他喜欢生活按照每日一成不变、并且会让他安心的规律与节奏进行。哪怕是服装这样的小事,他也一样坚持。
在吴玉终于无意中得知,安平的父母实则是养父母时,才隐隐地对安平这一点,有所理解,没有安全感的人,任何变化,也许都会在潜意识当中带来小小的不安。
所以吴玉不再苛求。只是暗暗可惜安平那样温文尔雅的外貌、可与男模媲美的身材,当然,如果安平身上的肌肉再明显一些的话,那就更接近于完美了。
想到过往,吴玉曾经对他穿上不一样风格衣服的遐想,“一定更玉树临风”,安平便在C市的商场里开始耐心地转了起来。
但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男款服装,安平总觉得穿在自己身上,会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别说穿,要他试一试,甚至于拿下来往身前比试一下,他都做不到。
都已经不知道转了多久,不知不觉地再一次转到了西装处。但这次目光落下的一刻,安平的眼睛突然就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