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久久地凝视天哥的睡颜,呆呆地看,痴痴地想,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为什么不肯跟任何一个好友提及天哥?
为什么被岩追问天哥时,会百般推托“就是一客户!”
为什么会去店里赴小武之约,都不愿意跟安平言明?
为什么两次梦到天哥,都是痛得惊醒?
为什么酒吧里看到天哥与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自己竟会心如刀绞?
为什么病后会心安理得地住在天哥妈妈家?
又为什么在天哥出事后,日日忧心?
为什么在酒桌上得不到天哥的照顾,竟赌气的一杯杯喝酒以至于喝醉?
而在醉后以为天哥走掉没有留下来照顾自己,待掉到地上再看到天哥出现时,竟会那样的委屈?
为什么面对琳达的挑衅,自己竟是那样的回应?
自己是从何时起,开始躲避天哥的视线,不再敢直视天哥的眼睛?
如若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儿的动心,自己为何会在一次次觉得应该远离的时候,竟然一次次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由自主地靠近?
--会在天哥昨夜表白后,想到天哥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时,心内如此揪痛?!
……
原来天哥的爱,早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已经牢牢网住了她那被坚韧外壳包裹的心,只是她自己不肯、也不敢认真面对而已!
那么,到底是安平负她在前,还是她自己负安平在先,到底--是谁负了谁?!
吴玉被自己突然的想法惊呆……
自接到忠姐要回国的电话后,吴玉挣扎苦闷彷徨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该被指责的人!
释怀!
--竟是如此沉重的释怀!
在反省中释怀的吴玉,不由一声苦笑!
“嗯?”天哥醒了,眼睛一闭一睁间,忽地坐起身。
“几点了?”不等吴玉答,天哥快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天,十二点……”一脸懊恼歉疚地看向吴玉,正对上吴玉那张苦瓜似的脸,“怎么不叫醒我?”
吴玉依然苦笑,心里说着“舍不得”,脱口而出的却是“看你睡得太香了”,声音低柔。
天哥怔了下,顿时笑起来,“没舍得?哈哈哈!天哥真幸福……那,怎么着?先去吃饭,还是直接公司?”
“睡好了吗?不用……”吴玉心疼的目光注视着天哥还有些困倦的眼。
“不用!”天哥答得干脆,扭头顿了下,又旋即转回头,表情纠结地看看吴玉,“哎,小玉,你知道……你有时候特折磨人你知道吗?”说着连连摇头叹息。
那若即若离、时远时近、总像唾手可得、又不着边际的心啊!
“什么?”吴玉还在刚才的心疼里,没有回过神。
“算了,不说了,”天哥双手一拍大腿,“走,吃饭去,啥事儿都比不上肚子重要,走!”天哥摆下大手,又停住,“不行,脸还没洗呢,哈哈!”天哥笑着,迈着大步,径自向一楼的洗手间走去。
看着天哥宽大坚实又略带孤独的背影,回想起最初上网时,天哥给自己起的网名叫“孤独”,并且曾问过她一句话,“你有过想说话,却找不到人的时候吗?比找人借钱都难。”
他的心,也跟自己一样孤单吗?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颗心,这样一份深情,有谁遇到了,会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她不想失去,不愿失去,不能失去!
可……
人,总要有所承担,承担之前,必要先行面对。
想通一切,吴玉的心,豁然开朗。
待天哥从洗手间出来,吴玉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自然而然地迎上去,两人在大厅中间同时站住,天哥面对明显有话要说的吴玉,有些无措。
强烈地直觉告诉她,吴玉那个最终的决定,就要脱口而出,纠结的心顿时高悬,双臂下垂,双拳紧握。
“真的会等我吗?”吴玉的声音,像天籁般传来。
天哥的世界静止。
“等多久都可以?”吴玉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那温柔,是给他的吗?
“不愿意?”吴玉的笑容突显尴尬,微微低了头。
“那就算了……”吴玉扭头要走。
终于,失神的天哥从梦中惊醒!
没错!
没有听错!
等到了!
他终于是等到了!
一个大步上前,猛的从身后抱住吴玉,像要揉碎般箍在自己怀里,侧脸紧紧的贴住吴玉的,蹭了又蹭,心狂跳不止,“真的吗?是真的吗?”声音暗哑颤抖。
怀里的人,只轻轻点了个头。
天哥本就箍紧吴玉的双臂更加的用力,突然又稍稍一松—
天哥仰面狂笑!
那笑声,似地动山摇,又似惊涛拍岸,没有止歇。
天哥紧紧抱着吴玉的身体,任由两个人被他的狂笑带着一起疯狂地颤抖!
直笑得变了声音,眼中湿润,才猛地握紧吴玉的双肩,再慢慢扭转吴玉的身体,深情注视着那迷惑他心智、此刻如水的双眸,一手搂紧吴玉的腰,一手抬起那张早就摄住他魂魄的脸,对准那张诱人的粉色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但已被天哥的狂笑拉回现实的吴玉,却快过天哥,闪电般转头,死命颤抖地抱住天哥的腰,头抵在天哥的肩窝处喘息,贴得没有丝毫缝隙的身体,天哥清楚的感受到怀中人清晰的心跳--快速又失常的心跳。
“不……”吴玉抗拒般的呢喃,“现在不……”声音也是失常的颤抖--
再次被吴玉的猛一转头而瞬间失落的天哥,顿时明了,重新抱紧怀里的人,只轻轻亲吻那头柔软的发丝,声音无限宠溺温柔,“好,”再亲吻一下吴玉的额头,“都好,”又亲下吴玉耳廓,“怎么都好。”
磁性的声音,足以俘获任何一颗女人的心。
是的,怎么都好!
“我会让你天天笑,你开心就好!”他记得自己的承诺,现在起,那便是誓言!
天底下有谁比他还幸福?
有什么能胜过这怀中的一切?
原来老天真的有眼!
不是吗?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相应的回报。
而他却幸运的得到了。
看来猫真的能搂着鱼睡觉了。
想及此,天哥再次失声笑起来,心里的话,也随之说出了口。
“猫就快搂着鱼睡觉了!”
听天哥如此说,已经逐渐平静的吴玉,脸埋进天哥的胸膛,吃吃地笑起来。
进而想起昨夜的揪心与尴尬,有些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推离一些天哥的身体,她算是拥有这个梦里都会让她心痛的男人了吗?
仰头疑惑地看看天哥幸福的脸,满含深情的双眸,看了又看,是真的。
吴玉眼底闪出欣慰的光,再次低头抱紧了天哥,脸贴紧那壮硕坚实的胸膛,随后便体会着被天哥结实的双臂更加紧的箍住全身的感觉--力量、温暖、浓浓地爱、还有……。
吴玉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室内中央空调很好,冷热适宜,但此刻,她的脸却越发烧得厉害,她的身体越发的烫起来……
难耐又艰难地试图推开天哥,觉察到吴玉的动作,天哥不明所以地松开双臂,低头察看,那张白晰的脸变得红润光泽,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现出片片迷离,红唇微启,已经乱了呼吸。
趁天哥呆住的片刻,吴玉终于喘息着用力挣开那双有力的臂膀,向门外跑去。
不能,不行,不可以。
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如果再不能看好自己的身体,那么,那么她与她曾唾弃的那些人,又有何分别?
吴玉一直跑到天哥的车旁,弯腰把着车,大口大口地吐着气,稍缓,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靠在悍马微烫的车身上,望着别墅大门的方向,心里惴惴不安。
门里的天哥,一脸幸福微笑的任吴玉落荒而去--她心里是有我的,她心里有我!我从来就不是一厢情愿!
车边的吴玉。
那样的时刻,就这样跑出来,他会生气吗?
他会介意吗?
他会相信自己对他是认真的吗?
吴玉第一次对天哥抱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情。
人都是这样吧,一旦真的意识到爱了,也就开始怕了。
想想自己从认识天哥,从来都是一副倨傲的姿态,而今……因为那时还不够爱吗?还是因为本就不该走近,自己又不忍、不愿远离,所以才会对那感觉听之任之,凡事不在意,随那人去?
不多时,天哥拎着自己的包跟那个大纸袋子出来,先是回头向自己远远摆手抛过一个畅快的笑容,快速锁好门,才笑吟吟地眯起双眼,迎着午后的太阳,向她走过来。
看到天哥无事的笑容,吴玉一颗悬着的心,才有了着落,却又被羞涩与尴尬立即替代,以往见到天哥时,熟悉自然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
别别扭扭地上了车,刚要转头系安全带,天哥上身已经探着挨过来,利落地帮她扣好,再如孩子般向她眨眨眼,“这活儿,我早就想干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脚下一点,车子开动起来。
现在吴玉不用再问去哪儿了,听他的就好;天哥也更加不会再问吴玉去哪儿,他终于等到了理直气壮行使主动安排她的权利。
车子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不急不徐地在不多的车流里穿梭。
许久,天哥一直就笑着未合上的嘴开了口,“干吗比以前还紧张,也不说话?想什么呢?”
一句话就问红了旁边人的脸,“没想什么。”
“最爱吃什么?”以前只能观察着吴玉的喜好,现在终于可以直白的问出来,这心情--爽!
“都行!”吴玉心不在焉地答。
“都行?”天哥突然停顿下,“还是,”瞬即尖着嗓子学起吴玉甩给琳达的话,“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行。”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吴玉也被天哥尖着的嗓音逗笑,“讨厌!”
“哎?”天哥向笑着跟自己撒娇的吴玉扬下眉毛,笑笑打个飞眼儿,“见琳达吃醋不?她那样对我?”说完一脸得意地梗着脖子等吴玉的回答。
“醋,我才不吃醋!”吴玉骄傲的一扬头扫了一眼天哥,天哥失望地撇下嘴,吴玉笑着看看天哥,微微低下了些头,声音有些小,“因为根本用不着,”再迅速抬眼看下疑惑的天哥,掩口而笑,“她们吃我醋还差不多!”表情得意之极。
“哈哈”天哥短促别有深意地大笑一声作为夸赞,“像天哥的女人!”脸上立即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