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布伯2016-12-29 02:304,058

  C市“国商”门口,大雨已经略有止歇,街灯跟路两侧闪烁的霓虹,随着雨的渐止,逐渐变得清明。

  仍然坐在商场门前休息椅上的安平,身上的衣服仿佛刚从水里涝出来便穿在身上一样,紧贴在皮肤上,雨水顺着衣服裤子流进皮鞋里,对这一切的不舒服,安平浑然不觉。只是不断地把自头而下流进眼睛跟脸上的雨水,偶尔抹擦一把。

  大雨只是暂时冲走了心里的不安,换得片刻的宁静。

  安平木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只偶尔一两辆各式的车,当街飞弛而过,被车子溅起的大片雨水瞬间落下,然后街面与安平一起,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道歇了有多久,安平低头瞟一眼放置身旁的包,犹豫会儿,将包倾斜下,让包上的雨水滑落,然后小心地拉开拉链,将手伸进去按亮手机,只一眼便能看到没有任何未接电话与未读信息的提示。

  看来今天,又是不可能有吴玉的任何消息了。

  低头的视线处,细雨随着风,斜着落在平滑的地面上,溅起片片水花,一排排地跳动着。

  安平抬起头,目光再次穿过细雨,茫然地投向街对面闪烁的霓虹。

  安平突然间很想念远在美国的何风,如果何风在,通过忠姐就会知道吴玉的近况。

  现在,连询问的人都没有。

  时间在安平茫然的眼神中慢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安平仰头看看漆黑一片的天,直了直背,低下头来,做个深呼吸,好似在给自己打气,缓缓起身。

  虽然还是夏天,但在秋天快到的夏夜,已经有些冷意的风,吹在安平湿透的衣服上,安平的身体时而哆嗦下,继续在雨里挪动疲惫的身躯,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安平以落汤鸡的形象出现在酒店大厅里时,前台已经非常熟悉的两个小姑娘,立刻投来诧异又关切的目光。

  “安哥……”

  安平温柔倦怠地一笑,“没事。”然后摆摆手,快速向电梯走去,身后华丽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清晰明亮的水印。

  安平到了房间,随手打开空调,也没仔细看温度。

  高哥还没有回来,放纵的周末,外加忽大忽小的雨,估计高哥今晚是回不来了。

  室内一天没有开窗,空气有些烦闷。

  安平走进洗手间,脱下早已湿透的西服、衬衫,随意搭在浴盆边,打开淋浴,温热的水落在他湿冷的皮肤上,身体猛地一哆嗦,伸手调低水温。

  然而水温调节舒适后,安平反倒突然觉得疲倦渗透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安平微微睁开双眼,乏力地望望浴盆。

  从住进酒店那天起,就没想过躺进去,传统的思维里,总觉得酒店的浴盆不干净,但今天仿佛那浴盆会说话,还好似打着媚眼向他传情的女孩子,勾着他过去。

  又坚持站了两分钟,腿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他沉重的身体,胳膊也抬不起去拿浴液随便冲冲了事,再度看向浴盆时,安平终于关上淋浴,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迈起一条腿,坐了进去。

  躺在温热的水里,很舒服,身心疲惫的安平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平一个轻轻侧斜翻转身体,呛了一口水,才扑通着挣扎坐起,朦胧的睁开双眼,才惊觉自己竟在浴缸里睡着了,此时水早已凉透。

  湿落落地起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把着墙跨步出来,如平常一样随手拿起浴巾,胡乱往向上一披,便开门出来。

  迎面便是刺骨的寒,也没多想,哆嗦着扑落下身上骤然起满的鸡皮疙瘩,几步挪至床边,扑倒在床里,扯下浴巾,随手拽过被子搭在腰上,立刻继续进入梦里。

  第二天清晨,当高哥回来时,每日都会早起跑步的安平,仍然蜷缩在被子里沉沉地睡着。

  室内冰冷的空气,让高哥不由向空调看去--18度。

  高哥关上空调打开窗,走进洗手间,地上湿湿的一片片水迹,浴缸里满满一下水,边上还搭着安平脱下的脏衣服,衣服上大片的泥水痕迹,一看便知被淋过。

  快到上班的时间了,安平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收拾停当一切的高哥,想了想走到安平床边,摸摸安平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

  费劲的想推醒安平。

  “喂……安平!醒醒……”

  几次努力无果。

  高哥叫不醒安平,双手掐腰皱紧眉头想了想,掀开安平的被子,用力将安平拉起身,“兄弟,你得上医院……”

  C市人民医院,上午十点多。

  被雨清洗过的天空瓦蓝一片,没有云彩的遮挡,太阳肆无忌惮地透过窗口,将一片火热照在安平身上,安平终于悠悠的醒转。

  退烧药加之太阳的热情,安平的头发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也是一片汗珠。

  高哥把安平安顿好,交给护士照看,便已回去上班。

  三人间的病房里,只安平一个人靠窗口的位置躺着。

  安平醒来的第一件事,没打针的右手便向枕下摸去,拿出高哥帮他塞到枕下的手机急切的按亮,然后再一脸失望地重新放回枕下。

  还是什么都没有。

  两个月来,吴玉每天都是怎样打发独处时间的呢?

  难道就不曾有那么一刻想到过自己,想给自己一个电话或信息吗?

  安平第一次体会到身为男人的悲哀。

  这样心境下的自己,无人可诉,莫说何风不在身边,即使何风仍在国内,两人也无非坐在一起借酒浇愁,然后回到家倒头睡一觉而已。

  身为男人不能哭,但又没有任何得以发泄的方式。

  安平突然很羡慕那些性格暴躁脾气狂野的同性,如果能像他们一样,找人打一架,也算做一种发泄,总好过自己这样。

  好比盛夏时分伤口已经溃烂发炎,却羞于见人的硬要用衣服遮着盖着,越是如此,伤口便溃烂得越发厉害,然而面对任何人,还要做出无事般的微笑。

  不知不觉,来C市已经一年了,回想起当初临行前吴玉的种种不舍与哀怨,对比下两月来的音信皆无……

  一直以来,都是吴玉在用她默默的付出围绕在自己身边,那时觉得吴玉有些粘人,常让他有透不过气的感觉,而现在……

  安平感慨犹豫间,再次摸出电话,终于把萦绕心头两个月的三个字编在信息里。

  我想你!

  安平的信息,吴玉是在午休时分才发现的,坐在办公室宽大的座椅里,盯着手机上的信息开始发呆。

  这是吴玉自认识安平至今,第一次看到这三个字。

  吴玉曾看到过这样一段话,说是表达感情很简单,来来回回无非三个字:我想你、我爱你、别离开、对不起……

  与安平感情最好的时候,吴玉也曾跟每个无聊的女孩子一样,缠着安平让他说出三个字,尤其是两人每个周六爱抚之后。

  但即使是那样的时刻,安平也可以满口的大道理。

  “感情不是说的,感情是做的、或是用心体会的,说出来的爱情,总是透着作秀的成分,没意义。”

  为什么在自己需要那份温情的时刻,安平拒绝回应,而现在……

  这样简单深情的表达里,又蕴含着安平怎样的心情?

  那三个字里,又有几分真诚?

  只是怕失去一个家吗?

  还是……

  吴玉甩甩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怎敢奢望这三个字里面会有爱?

  “吴姐……”

  一声清脆的娇声呼唤,把吴玉从已经飘远的思绪中带回,张娜的笑脸映入眼中。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我敲门你也听不到,走过来你还不知道。”张娜噘嘴不满的唠叨,没有一丝吓到吴玉的歉意。

  “吓人一跳,还先发制人的倒打一耙!”吴玉含笑斥责,快速收好手机。

  张娜嘻嘻一笑,毫不介意,弯腰趴在大班台上,单手托腮,闲着的一只手随意的摆弄桌上的文件,“吃什么呀?天天就那几样,想想都没胃口。”

  吴玉沉思下,面上伤感转瞬即逝,被微笑代替,“问问你”眼睛郑重地盯着张娜。

  “如果一个男人……成家的男人,有外遇后悔了……”

  张娜倏地站直身,双目圆睁,“谁?”

  “手机上的消息,”吴玉抓起桌上刚刚收好的手机,对着张娜扬了下。

  “我就问你,这种情况下,作妻子的,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吗?”说完认真的看着张娜,期待率真的张娜,能给她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回答。

  “嗨!吓我一跳,”张娜明显放松了身心,悠闲的小跑到沙发上栽倒上面,躺着摇下头。

  “有孩子就给次机会,没孩子就算了,哪儿找不着个男人。”

  半天没听到吴玉的声音,霍地又坐起身,“吴姐?”

  “哦,”吴玉从刚才的沉思中回眸,“就这样?”她再次追问。

  张娜莫名其妙的点头,“啊,不这样,怎么样?反正我妈跟我爸吵架时就总是说,‘不是为了娜娜,我早跟你离八百回了’”学完母亲怒吼狰狞的样子,张娜抱起旁边的靠垫咯咯笑起来。

  吴玉也跟着一乐,看不出是赞成还是敷衍,点点头,“也是”。

  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婚姻吧,为了儿女将就、凑合,父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现在,还要那样子吗?

  父辈的人,有将就凑合的原因--孩子。

  可她跟安平之间不只没有,反而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把原本降临人间的小生命,活活地扼杀了……

  想及此,吴玉心内一痛,双手捂上皱紧的眉头,她不想自己内心的变化落在外人的眼里。

  揉开眉心,挤出一个微笑,“好吧,吃饭去。”说着拿起包示意张娜跟上。

  这个中午,与每日一样,在吴玉若即若离的神情与张娜叽叽喳喳声度过了。

  太阳很大,但秋天来临前的太阳并不烤人,甚至中午的微风里,也有着丝丝的凉意。

  阳光很好,吴玉冰冷的心,此刻正需要温度。

  下午一阵忙碌过后,吴玉抬头看看时钟,三点一刻,没了工作任务的催促,吴玉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环视下大而空的办公室,再转头看看窗外依旧蓝白相间一片澄净的天空,耳边再次响起张娜率真简洁的回答。

  “有孩子就给次机会,没孩子就算了,哪儿找不着个男人。”

  就这么简单吗?那么几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又算什么?

  感情真的可以垃圾一般打包丢掉?

  没错,男人到处都有,但大千世界,她没与别人携手,却与安平共度几栽,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安平那句“我想你!”再度耳畔响起……心越发的低沉。

  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吴玉不想再继续每日这样凡事都会想起安平,之后便黯然忧郁。

  吴玉很想从这样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找回以前平静的自己,只有怀揣一颗平常心,才会做出理智的选择。

  想想昨日答应天哥今天去健身房,吴玉拿起了电话。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天哥爽朗的声音立即传到耳边。

  “怎么了?”吴玉明知故问。

  这是自认识天哥以来,她主动打给天哥的第一个电话。

  “说吧,什么事?”天哥明显情绪高昂。

继续阅读:五十四、那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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