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抱着玫瑰来离婚
布伯2016-12-29 02:303,597

  在吴玉与岩在海边的时候,安平与安妮姐弟二人同去了父母的墓地。这是父母离世后,二人第一次共同扫墓。

  墓园在D市郊区,是D市最新最好的一处墓地。

  安妮站在跪在墓前的弟弟身后,看着安平把一大捧鲜花放好,摆好供果,然后点燃三根香烟放在旁边,安平做好一切,仰头看看姐姐,“姐……”安平疑惑姐姐为何不跪在墓前,但又不敢问出口。

  安妮朝安平笑了一下,只蹲下身来,眼睛看着石碑上父母的名字,拍着安平的后背,对着墓碑上父母的名字讲,“爸、妈,你们这个儿子没白养、也没白疼,你们的新家这么干净,一看就是平平常过来看你们……不过,平平现在过得不好……”

  安平刚想打断姐姐,安妮朝他一摆手,“平平,如果爸妈真的在天有灵,我不说,他们也会知道,如果人没有灵魂,那说说又何妨?”安妮给了弟弟一个安慰的笑,转头对着墓碑继续。

  “不过,妈,爸,我倒相信人是有灵魂的,那现在我就问问你们,这次我再回美国,我想带平平走,你们要是同意,就给我和平平托个梦吧!”说到这儿,安妮这才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地给父母叩了三个头,叩罢,安妮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妈,爸,保佑完你们的宝贝儿子,也保佑下你闺女吧……”

  安平本来随着安妮一起叩头,之后盯着墓碑在心里跟妈妈讲着话,要妈妈安心,他没事,但听到姐姐忽然没了声音,不由看过去。

  此时的安妮,用手捂着嘴,明显是在抑制着自己的哭声,早已泪眼婆娑。安平靠近姐姐一些,将姐姐的肩膀揽在自己怀里,安平知道,他今生都无法弥补因自己而导致姐姐缺失的那份父爱、母爱。

  不知道是不是两位老人家的在天之灵真的听到了一双儿女的呼唤,在安妮刚刚被弟弟半抱在肩头小声哭泣的时候,忽然刮过一阵轻风,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风并不冷,竟像一双温柔的妈妈的手,轻轻抚在姐弟二人的脸上。

  晚上,安平与吴玉电话中约定,两人明日上午正常上班,已经因白启的到来,耽搁了几日正常的工作,要各自回公司打理,下午的时候再去办理手续。安平与姐姐留在酒店,吴玉则由岩陪在家里。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清晨,当岩醒来的时候,吴玉已不在身边,岩睡眼惺忪的起床走出卧室,一眼看到吴玉已经穿戴整齐,伫立在客厅窗前向外观望。

  岩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吴玉孤单的背影,没有出声。

  “早!”吴玉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人没有回头,却向岩问早安,目光仍然注视着窗外。“今天的阳光出奇的好。”吴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与昨晚判若两人。

  “在看什么?”岩走到吴玉的身边。

  正如吴玉说的,岩抬头凝望,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好,天空也比昨日要蓝,一片澄净,是连日来难得的好天气。

  岩再顺着吴玉的视线望过去,对面一家的阳台上,有一只喜鹊在阳台的围栏边正跳跃着,喜鹊停了一下,拍打着翅膀飞落到不远的一棵白果树上,叫着四处张望。

  岩突然转头查看吴玉的反应,吴玉的脸上有笑,但岩分辨不清那笑容的含义,眉头刚刚皱起,听吴玉在叹息,“是不是够讽刺?今天这样的日子,却能看到喜鹊,喜从何来呢?”

  岩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岩,我要说,这是我住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喜鹊,你信吗?”

  岩没有回答吴玉的问题,这样伤感又敏感的话题,实在也不需要回答。岩拥住吴玉的肩膀,把吴玉的头跟自己的靠在一起,“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一切也都会过去的。”

  相比吴玉,安平要平静得多。

  昨夜与姐姐第一次敞开心扉彻夜谈心,姐弟二人分别说着各自这几年的婚后生活,回忆、感慨、有趣的、痛苦的……不知不觉就已凌晨三点多。

  安妮朦胧入睡前,安平正在回忆与吴玉在C市圣诞看电影的情节,安妮依稀记得弟弟的声音里,有一丝丝暖意流淌其间。

  彻夜未眠的安平,在姐姐醒来之前已经简单的洗漱过,将窗帘拉开窄窄的一条缝,向窗外远眺。

  今天的天很好,碧空如洗,安平对着蓝天绽开一张笑脸。

  谁说生活告一段落之后,不是另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开始?

  安平没有吴玉那样复杂的心理,更没有当年与乔雅分手时的落寞。安平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来有姐姐的陪伴,亲情的温暖给了自己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他只是凭着没来由的直觉相信,相信这一定不是他与吴玉最后的结局。

  但有一件事,他倒确定是最后一次,他想他一定要在拿到那个象征他与吴玉重新开始的证件之前,再最后一次去买一束玫瑰。他自己不能开口讲出的话,就让花替他说好了。

  安妮坚持在这样特殊的一天,陪在弟弟身边,弟弟人生中的两件大事,她已经有一件没有在场,现在,她希望能够在这特殊的时刻,陪着弟弟。“让我去看看你的工作环境吧?”安妮只是这样委婉地对弟弟说,安平用笑容默许了姐姐。

  花店的小姑娘对安平印象颇深,因此当安妮跟在安平身后踏进花店的那一刻,便听到迎上前来的小姑娘笑着的调侃,“怎么,又要哄老婆了吗?今天要来几枝玫瑰?”

  安平略带腼腆地笑笑,“今天多一点儿,九十九枝吧。”

  小姑娘立刻睁大了眼,“哇,您可真浪漫!今天我一定要自己去,看看到底是谁让我这么羡慕!”小姑娘转身兴奋地去挑选花,安平尴尬地回头看眼姐姐,安妮只是向他瞥瞥嘴,又耸耸肩。

  下午两点整,D市某区的婚姻登记处门前,安平由姐姐陪着,吴玉由岩伴着,一先一后站到了这里。

  明明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已经过去,但当安平与玉再次站到四年前的这扇门前的时候,却恍惚的觉得,那个曾令他们喜气洋洋的时刻,就在昨天。

  只是今天他们不是两人微笑着相依相偎的一同进来,而是有姐姐与朋友陪在身边。

  今天他们没有遇到奇葩的伴侣,他们二人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奇葩。

  当安平携着姐姐站到吴玉面前,把背在自己跟姐姐身后的一大捧玫瑰,双手递到吴玉面前的时候,吴玉瞥了下安妮冷冰冰的一张脸,不知所措。

  安平腾开一只手拉起吴玉的一只胳膊,单手将玫瑰放在吴玉怀里,然后笑笑,“小玉,这一定不是我送你的最后一束。”吴玉看着安平,她自己都总结不出现在自己是何种心情。

  估计吴玉是第一个抱着玫瑰来离婚的女人。

  现在的人们或许都很个性,一言不和都会闹到这里,不然离婚登记处的人为什么这么多?那些声音或高或低仍在争执的人,看着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走进来的吴玉,停止了争吵,齐齐地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也同时看看她身边微笑的安平。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安平拉着吴玉找了个位置坐好等候,与其他对又继续开始吵闹的夫妻相比,他们几个人简直就是无声无息。直到叫到她们的号码的时候,他们才边起身边应了一声。

  吴玉站起身刚想迈步,低头看看怀里的花,扭头看向岩,岩叹口气,明了地伸过手接走了花。

  离婚登记处的办公人员,仅次于医生的冷血,不过也很正常,就如医生见惯了或大呼小叫或愁眉紧锁哼哼呀呀痛苦的患者,他们也整日陷在争吵声中,早已经习惯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家散掉。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大姐,人微胖,看上去很严肃,看那样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党员。

  许是他们是唯一一对进来不吵不闹、还手捧玫瑰来离婚的人,冷冰冰的大姐抬眼向刚才吴玉坐的方向望了一眼,估计她的目光在寻找玫瑰的下落。

  吴玉与安平刚刚坐到办公人员桌前,就似犯人一般被大姐冷眼相看。

  “为什么离婚?实在过不下去了吗?”大姐的声音似从冰箱里吹出来的冷气。

  吴玉张张嘴没说出什么,脸上有点儿红,安平赶紧接口,“哦,感情不和。”

  “证件带齐了吗?协议打清楚了吗?有孩子吗?”大姐边问边伸手接过吴玉匆忙从包里拿出的两个人的身份证以及户口簿。

  “离婚协议!”大姐见只有证件,没有协议,不耐烦地再次向吴玉伸手。

  “哦,没、没打!”吴玉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脸更红了一些,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大姐,说完话直咬嘴唇。

  大姐把户口跟身份证“啪!”地一声扔还给吴玉,厉声喝道,“离婚协议都没有,离什么婚?回去先打协议,协议中要讲清楚财产分割、共同债务怎么承担、孩子跟谁等等,没孩子也在要上面说清楚,注意,尤其是财产分割啊,一定写清楚,别回头离完婚就去打官司。对了,完事到那面去照单人的彩色照片一起拿过来。”大姐扬手往拍照的位置一指。

  办公大姐大姐刚想喊下一位,便被安平的话打断。

  “小玉,家里的一切、包括房子,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安平说,办公大姐脸上露出点儿兴趣来,居然闭了嘴单手拄着脸,看起热闹来。

  “不行,那是你那么多年的辛苦。”吴玉讲。

  “可你一个女人……”安平分辨。

  “正因为我是女人!”吴玉急着反驳。

  两人开始了争论,言语中听得出来,明显是在此之前都没有讨论过财产分割的问题,而且还挺互相体谅对方……

  办公大姐终于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们是真离还是假离啊?房子要动迁是怎么地?告诉你们,假离婚可违法啊,不管真的假的,没商量清楚的回家商量去……这么有商有量的,还离什么啊?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得了,这不没事闲的吗?麻烦二位让一下,下一对!”

继续阅读:四十九、那还是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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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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