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尾声)
布伯2016-12-29 02:304,539

  这是一个特殊的圣诞夜。

  在这个南方小城的“絮语”茶舍,一壶清香的茉莉花茶,化开了当年那个青涩的果实。没有安静的校园,也没有记忆中暖心的漫天飞雪,唯有淡淡的茶香飘逸,只有释怀洒满被岁月干涸的心田。

  在圣诞钟声敲响前的十分钟,吴玉回到客栈。

  阿雅仍旧像那晚那样独坐窗前,没有向迟归的吴玉摆手,吴玉却微笑着走至阿雅对面坐定,一如那天。

  “你的太阳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在午夜的钟声敲响前出现在他面前,他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拿着香烟的手一抖,阿雅落寞的神情霎时消失不见,“我没听错吧?”

  吴玉笑呵呵地伸手拿过阿雅指间残存一半的香烟,“我想你该去刷个牙,那样口气应该比较清新。”

  须臾,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相视一笑,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阿雅今晚第二次消失在吴玉的面前。

  但愿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吴玉盯着那装着满满烟蒂的红木半月形烟缸,在心里默默祈愿。

  这是年末的最后一天,吴玉早早地起床,从圣诞午夜开始,她没再见过阿雅,也没再去过“絮语”茶舍。

  吴玉今天很想给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的装扮,也许要独自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城里度过今年的最后一天,她想给自己一个美好的记忆。

  但翻遍衣箱,也终究还是穿了那件被阿雅称赞过的长款毛衣,蹬上那双复古的布靴,对镜而站时,视线瞥见阿雅前几日送给自己、可以配这身装束的那条头巾与民族风味的斜挎布包,犹豫下,对着镜子细心地扎带起来。

  再走一遍这条古香古色的街吧,明天她便要启程。

  吴玉低头信步走到街口不远处的小桥边,伫足而立,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微波荡漾。吵吵闹闹的人声,掩不住一个熟悉的乡音。

  “请问,‘雅舍客栈’怎么走?”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吴玉平静的心猛然狂跳,却不敢马上回头。

  听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在给打听路的人解答,片刻之后,那个儒雅的乡音再次响起,“谢谢!找不到的话,我到前面再问问,谢谢!”

  吴玉慢慢回转身,视线穿过人群远远望去……

  那个温文尔雅的身影,扬着头左顾右盼,在视线望向吴玉时顿时怔住,半晌,那身影才微笑着低头慢慢向吴玉走来。

  直至走到吴玉身前,才抬起一张略带伤痕但依然有着温暖笑容的脸,“请问,‘雅舍客栈’怎么走?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能带我过去吗?”

  吴玉屏息,木然开口,“如果是住店,哪里都一样,为什么偏偏去那里?”

  “我不住店,我找人。”

  “找什么人呢?”吴玉紧紧盯着来人含笑的双眼。

  “弄丢的爱人,跑掉的老婆。”来人走近吴玉一步。

  吴玉略微低头,转身面向桥边的小溪,“能找到吗?还找得回来吗?”

  身后的人再走近一步,身体紧靠着吴玉,双臂环住吴玉的腰,将唇凑到吴玉耳畔,“已经找到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回来……”

  时光,终于是没有辜负吴玉的期望。

  ……

  一个月后,Waiting咖啡店内,吴玉单独给小武践行,小武已经与顺子约好,同去南方,在天哥所在的城市落脚,地产现在正是上升期,用人在即,郭豪等其他兄弟已经全部过去天哥那面。

  吴玉祝小武与顺子,能在那里有一个新的开始,寻得后半生的安静。在两人争着结账时,新店主莎莎与刘鹏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Waiting还是老规矩,原来免单的客人继续免。”莎莎挺着大肚子,倚在刘鹏怀里幸福地说。

  三个月后,小武从南方给吴玉打来电话,说拜托吴玉帮忙,在D市打个巨幅广告,内容是:高薪诚聘高级育儿嫂及保姆各一名,联系电话留的是小武的手机,吴玉欣然应允。

  再过半月后,吴玉致电小武询问结果,小武诡异地一笑,“找到了,还是个义工,精通英语,法语初级,并且正在进修中,最关键的是自愿签订终身合同,不过,合同还在商定当中。”

  不待吴玉惊奇地发问,小武自行亮出谜底,“义工是个中英混血儿,名叫--琳达。”

  ……

  一日,吴玉接到阿雅的电话,阿雅兴奋地在电话里让吴玉登陆QQ,到她空间里看她发的新照片。

  吴玉笑着答应阿雅,放下电话立刻去看。

  照片上的阿雅比吴玉见到的时候,脸略微丰满些。

  两张照片上,阿雅幸福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景略有不同,两个同样的木门上方,一块木匾写的是“雅尘居舍”,另一块木匾写的是“雅尘茶舍”。

  照片所在的相册,被阿雅起名为“我的太阳。摄影作品”。

  ……

  又过数日,吴玉单独在家比较烦闷,安平去公司办事带上吴玉,刚好从公司楼下花店经过,花店里的女孩子一眼便认出了安平,安平不好意思佯装陌生人一样离开,携吴玉进花店里面选花。

  女孩子羡慕的目光一直在吴玉身上流连。

  安平看着女孩子笑笑,“今天,给我来一束百合吧……”

  “不!”

  吴玉断然的拒绝,令笑呵呵的安平很是尴尬,花店的小姑娘也诧异地看着吴玉,安平正无措间,吴玉把手伸到安平的大手里,安平握住吴玉的手刚想说点儿什么给自己解围,却听吴玉柔声说道,“如果是你送的,我只要玫瑰!”

  安平轻轻把吴玉揽进怀里,不好意思地看看小姑娘,小姑娘调皮地冲着安平眨眨眼睛,向安平比划了一个标准的剪刀手。

  ……

  夏日的某一天,D市妇产医院产科第二手术室门外,休息椅边,安平强装镇定地安慰着坐在等候椅上一脸焦急的吴玉双亲,二老的另一边,坐着安慰二老的是包包与岩。

  旁边走廊过道里,是来回踱步的安妮,她身后是刚刚用英文发完牢骚,现在用中文规劝她安静下来的布莱恩。

  “哦,安妮,我的头都晕了,你坐下、坐下好不好,我们也快有宝宝了,他和你一样需要休息……”

  许久之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门外等候的所有人,齐唰唰地围站在手术室门口屏息而立。

  不多时,护士出来报信,“谁是吴玉家属?”,门边的人几乎异口同声,“我是!”

  护士被这齐唰唰的回答吓了一跳,“哦,母女平安,女儿七斤二两。”

  岩一个空拳砸到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喜悦的安平肩上,“说!怎么谢我?要不是我当初通风报信,你闺女还不知道被你老婆拐哪儿猫着去呢……”,还没等岩说完,嘴就被包包的手给堵住了--二老至今都不知道吴玉与安平历经波折的离婚与复婚经历。

  ……

  中秋节,吴玉、安平以及吴家二老,围在未满百天的小公主身边,吴玉似是只对女儿说,“宝贝儿乖,你喜欢美国吗?我们去找姑姑好不好?”二老顿时怔住,吴玉这才细细的对二老说……

  安平已经辞去工作,答应了安妮,带着吴玉与孩子一同去美国,安平在培训学校帮姐姐,吴玉可以专门在家带孩子,安妮则安心在家养胎的同时,与吴玉作伴。

  安平望着口上连连称喜,但实则有些落寞的二老,终于没能沉住气,“妈,爸,我和小玉早都商量好了,我们先过去,安顿好了,就接你们过去。”

  老太太喜极而泣,转头抱起外孙女又亲又啃,老爷子则面带灿烂的笑容拉了安平去阳台抽烟聊天。

  ……

  办好所有的手续时,正值深秋。

  吴玉在家里整理衣柜,打包行李。

  衣柜靠墙的一边,一条白色的亚麻长裙,孤零零地垂在那里。

  吴玉轻轻摘下长裙,站在穿衣镜前,将裙子贴身比着打量,良久,拿着裙子走至床边,万分小心地将裙子一点一点折好放入塑料口袋。

  吴玉弯腰取出柜子底部的那个小樟木箱子,打开来,小心仔细地将衣服放在里面,手上停了一下,把胸前的天珠从脖颈间取下,也一同细细缠好,放在衣服的下面,然后,最后再留恋地看了一眼,才将箱子重新盖上。

  ……

  吴玉出国的前夜。

  秋日午后的Waiting咖啡店,仍是她以前常坐的那个角落,约好的人,早就坐在了那里。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当吴玉与天哥再次相对而坐,两人相互打量许久之后,相视一笑。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还是那句熟悉的问话,“什么时候走?”

  还是那句熟悉的回答,“明天。”

  只是这次问答间的两个人,没有愤怒,没有感伤,只有淡淡的失落。

  沉默。

  只有沉默。

  还是沉默。

  --爱还在,只是没了当时的心情。

  店内的背景音乐,此时刚好循环播放到那首经典的英文老歌--《昨日重现》。

  ……

  逝去的昨日

  是那样的美好啊

  今天却令我黯然神伤

  我唱起那爱的歌

  每个字都不会忘

  虽然幸福时光已经过去

  那情调依然悠远久长

  那歌声还感动着我

  那每一个音符、每一个音符

  都如此绝妙悠扬

  我所有最美好的记忆

  都由此而清晰地重现

  使我泪流满面

  就如从前一样

  ……

  吴玉沉浸在歌声里,表情有些悲伤,很想找个借口走掉,抬头看向天哥,未及开口,却听天哥问道,“你,爱过我吗?”

  吴玉哽咽着点点头,又马上掏出手机,手指快速的在手机上转动着,最后轻轻一点,然后抬起一双晶莹的眼看着天哥,“你手机,是开机的吗?”

  天哥从身上掏出手机,按下开机按钮,面带疑惑地看着眼睛晶莹一片、却面带微笑的吴玉,手机信息的提示音促使天哥低头快速查看。

  发自“我的百合花”:

  “爱,很爱,非常爱……遇到你,我才懂了--什么是爱。”

  天哥一直盯着手机看,良久,按下保存按钮之后关掉手机,抬头看看对面的人,牵动嘴角笑一下,“只要你开心就好!”

  吴玉声音哽在喉咙处,许久才抬起头,对着天哥勉强笑笑,把脸转向窗外,午后的一缕阳光,刚好透过玻璃折射到吴玉的脸上,被阳光晃了眼,吴玉的眼睛一眯,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今天天儿不错!”

  ……

  天哥第二天晚上回到家里,心情比离家赴约之前明显要好了许多。

  听见琳达不停地追着满地爬的儿子大呼小叫,也没有烦躁地过去呵斥。但听到琳达的尖叫声之后,不得不快马加鞭地杀去卧室。

  见琳达胸口正搂着一个白相框长吁一口气,“幸亏我接得准,不然,你的相框可就遭殃了。”

  天哥长臂一捞一把夺过相框,宝贝似的擦了又擦,只听得琳达在那面小声嘟哝,“不就一行字一朵花吗,天天放枕头底下,说不定哪天就让宝宝摔破了。”

  天哥不理琳达,拿着相框边擦边往门口走,画框里,一行娟秀的小字,“如果真觉得抱歉,以后见到我--请绕行。”字的下面是一朵小花。

  身后卧室内,琳达在对宝宝柔声细语地说,“宝宝,刚才那朵花叫‘勿-忘-我’,宝宝记住了吗?嗯,宝宝真聪明……”

  ……

  翌日D市机场,国际航班等候处,吴家二老轮换抱着外孙女,亲了又亲,终于在听到吴玉安平坐的航班号出现在扩音器里,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递到吴玉怀里。

  安平一只手提着吴玉随身背的包,一只臂弯揽着怀抱宝宝的吴玉,回头再次催促二老,“妈,爸,回去吧,我们到了就给你们电话,你们很快也就过来了。”

  吴玉也同样催促着父母,只是看向父母的目光,在最后进入安检的瞬间,不舍地最后扫视一眼整个人潮涌动的大厅……

  飞机上,安平将吴玉母女安顿好之后,自己才安安稳稳地坐好。

  良久,闭目养神的安平与吴玉,同时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看看对方,相视一笑。

  安平望着熟睡的女儿,轻轻握住吴玉的手,笑容却突然在安平的脸上僵住,他不敢置信地慢慢抬起吴玉的手,吴玉的无名指上,一颗钻石亮亮地闪着光芒。

  安平忽然记起,当时买钻戒时,用来装戒指盒的红色纸袋上面的一句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全文完

继续阅读:另一个结局-送给月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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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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