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有两个女人最快乐,一个是琳达,另一个便是天哥的妈妈。
琳达因为这次的伤,牢牢地把天哥栓在了身边,每天缠着天哥“天、天”地叫个不停,那眉开眼笑的劲头,如果不是后背还有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实在不像一个伤者。
琳达在住院三天后,执意要求出院,每天要求天哥亲自接送,并且以怕与需要人照顾生活起居为由,赖着天哥每日住在她家里,坚决不让天哥妈妈跟张姐来照顾,美其名曰为尊老,但她强烈地拒绝天哥妈妈爱幼。
而天哥妈妈也乐得如此,原因不言而喻,她已经知道莎莎怀孕的事了,她想提前照顾孙子。
起初知道莎莎时,老人家是相当震惊的,知子莫若母,儿子明明喜欢吴玉到了可以舍弃一切的地步,却让别的女孩子怀上了她的孙子……
待天哥简单向老人家讲明事情的始末后,老人家除了叹气,就只有心疼自己的儿子,没有一句责怪的话。
但是要求让天哥把莎莎接来家里,她要亲自照顾这个永远也不可能做她儿媳妇、但却一定要给她生个孙子的女孩儿。无论天哥如何说词,老人家那颗传统思想包裹下的善良的心,总是觉得是自己儿子亏欠了人家,她要代儿子弥补。
母子二人对张姐也实话实说,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事实本就如此,无论他人怎么看,他不需要任何的隐瞒。
天哥让郭豪转告莎莎,他会在孩子出生前把孩子的户口问题安排妥当,总之一切由他安排,莎莎只负责在老人身边安心待产就好。
天哥不想单独面对莎莎,孩子是他的不假,他不是不喜欢莎莎送他的这份大礼,只是不喜欢这种送礼的方式,实在是有被迫的感觉。
莎莎已经显怀了,但好在是天气越来越冷,宽大的宽松式外衣可以用于遮挡,天哥妈妈没有阻挡莎莎想继续上完最后一个学期课程的要求,寒假来临加上春节过后便是实习期,莎莎可以安心待产以及恢复身体。
郭豪酒吧那夜的当晚,就让莎莎带着他找到了那个男生。
男孩子在自己租住的学校附近一个简单的酒店式公寓单间里,接近半夜时分听到莎莎的叫门声,激动得只穿了内裤便跑去开门,但见到开门的郭豪时,愣得都忘记自己几乎是裸着大半的身体,直到郭豪笑着问他,“莎莎进来方便吗?”他才猛然惊觉返转室内,简单套了身运动服,才又打开门,让进了郭豪跟莎莎二人。
室内凌乱不堪,靠墙的一张大双人床,几乎占去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旁边一张双人沙发以及沙发对面一张长茶几,茶几上堆着方便面、烟、啤酒瓶、饮料瓶、手纸、男性时尚杂志……
见郭豪打量了下室内,男孩子才把沙发上堆满的不知道是干净还是脏的衣服,划拉一下全抱怀里丢到床上去,尴尬地挠头笑笑,“你们坐!”
郭豪见男孩子还在客气地让自己坐,就知道这个单纯的大孩儿,根本没有猜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郭豪朝男孩子笑笑,“你吸烟?”不等男孩子回答,郭豪不客气地弯腰从茶几的烟盒里拿出来一支,男孩子刚刚客气地过来找火机给郭豪,见郭豪已经找到火机,回身坐到床上。
郭豪等一众兄弟,都先后在天哥戒烟后,也全都不再吸了。
郭豪打火将烟点燃,多年没碰烟,冷不丁吸这么一口,别说,还真挺呛人,郭豪差点儿咳嗽出来,皱眉硬是忍住了。
看看烟,再抬头看看床尾坐着的男孩儿,男孩儿正一个劲儿跟莎莎交换着眼色,估计二人交换不明白,男孩子急得都顾不上留意郭豪了,甚至都有一把将莎莎拉出去问问的意思。
郭豪有意咳嗽一声,打断了二人无声的交流。
“小兄弟,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郭豪挑下眉毛,脸上挂着表示友好的笑意,但那眉毛一挑,给人的感觉却是一副蔑视一切的派头。
“你到底谁啊?”男孩子剑眉一挑,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架势。
到底是年轻孩子,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意思吧,郭豪笑了出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保持笑容淡定地看着男孩儿,在男孩子就要被盯得坐不住的时候,郭豪低头把只抽了一口但已快燃尽的烟,掐灭在烟缸里。
那个掐烟的动作很用力,让正处于紧张状态的男孩儿无法不多想点儿什么,脸上的肌肉猛地跳了两下,但身体却纹丝不动佯装镇定。
郭豪没有抬头看男孩儿,只是一直笑着看烟缸,语气平和。
“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知道年轻的时候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尽管如此,但是……如果遇到让人不得不再年轻一回的事情,”郭豪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男孩说,“那也是没办法……”
郭豪笑着凝视男孩子困惑的双眼,“你说是吗,小兄弟?”
“你,你……”男孩子露出惊恐的表情,“你是天哥的人?”
“哈哈哈!”郭豪大笑着默认,心里褒赞,“这孩子不笨!”
只见男孩子嚯地一声站起身,气势凛然,“跟莎莎无关,有事儿冲我刘鹏来!”男孩子说话的声音虽明显的颤着,但那气势却不是装出来的。
“嗯,”郭豪含笑拍了两下手,“不错!像个男人!刘鹏是吧?莎莎如果真跟了你,也算她的福气。”
郭豪带着欣赏的笑意,重新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男孩儿,帅气天真的脸,剑眉醒目,眼睛清澈明亮,但却怎么都透不出凶狠,只让人感受到浓烈的执着。
郭豪怎么都无法将那样凶残的事件,与眼前这个男孩子联系在一起,那只是年轻的一时冲动吗?即使是冲动,也是源于对一份感情的执着吧……
莎莎从进屋,就一直想找个机会示意男孩儿身边的不是什么朋友,但这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刘鹏从她跟郭豪进屋,就一直被自己衣衫不整以及凌乱的房间窘得回不过神,根本没太留意莎莎。
待莎莎在郭豪点烟前后,好不容易寻到与刘鹏眼神交流机会的时候,刘鹏又怎么都理解不了她眼神的含义,正急得不行,郭豪不温不火的话以及带有威胁性质的掐烟动作,激怒了他。
气势凛然地从床上腾地站起身,本想居高临下用气势跟声音压郭豪一头,但见郭豪那淡定从容、根本没拿他当个成人看的样子,登时泄了气,面对郭豪审视的目光,简直都有被他视奸的错觉。
正待刘鹏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郭豪继续开了口。
“坐下小兄弟,”郭豪仍然笑着,目光似等待着刘鹏坐下后再开口,刘鹏稍一犹豫,看了眼一个劲儿向他使眼色的莎莎,梗梗脖子握紧拳头,身体僵硬地将一半屁股挨到床边,盯着郭豪,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哎,这就对了--年轻人,老话永远是对的,听人劝、吃饱饭,今天既然是我一个人来,就是解决问题来的,而不是找事来的……”郭豪说到这儿,用眼神递给刘鹏一个“明白吗”的表示。
“天哥看在莎莎孩子的份上,不追究了,但是伤者是否追究,他可管不着了,现在麻烦你还有莎莎跟我去下医院吧!”郭豪是商量的语气,然而听在莎莎跟刘鹏耳里,谁都明白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二人交换下眼色,刚想无奈地起身,却见郭豪摆了下手,“去医院之前,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郭豪扭转头,重点看了下身旁垂着头的莎莎,“莎莎,我只问你这一遍,生下天哥的孩子后,你真的要跟刘鹏走吗?”
莎莎没看郭豪,而是迅速的抬头,目光看向也刚刚注视着她的刘鹏,不假思索地重重点个头,“嗯!如果,如果你还愿意的话。”答的是郭豪的问话,却是对着刘鹏讲的。
“我当然愿意!”刘鹏话音落时,已经走到莎莎身边伸出手,莎莎也随着刘鹏伸手的同时,站起了身。
刘鹏将莎莎扶到床边坐下,深情地注视着莎莎,“我就说过,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该选择谁,选择爱你的,还是你爱的。”说完,居然心想事成般地笑了。
郭豪看着两个年轻的孩子相互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他这个久经情场的人,有些困惑,他不知道是自己太无情,还是对面那对太不正常。
“刘鹏,你明知道莎莎怀了别人的孩子,以后……”郭豪忧心地看了眼莎莎,“还会对莎莎一直如此吗?”郭豪的确质疑,这不是一个男人的心胸问题那么简单。
刘鹏冷下脸,面部肌肉紧绷,没有看身边的莎莎,也没有看郭豪,而是慢慢抬起头看向门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用意何在,但是我想告诉你,也想说给莎莎听,”
刘鹏收回视线,郑重地盯着郭豪的眼睛,声音认真而坚定,“我喜欢她,一直都喜欢,从上大学一直到现在……是,莎莎是爱去酒吧玩,但那都是因为在那里认识了那个人,之后她才整天泡在酒吧的!”
刘鹏的声音虽基本平和,但提到天哥时,带着明显的怨恨。
“莎莎只喜欢了那一个人,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我相信她,至于孩子,已经这样了,我没办法,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莎莎也会这样爱我、这样对我……”
莎莎这时已经抱住了刘鹏的胳膊,将头歪靠在刘鹏的肩膀上,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将刘鹏的胳膊更紧地抱住。
其实无论是莎莎还是刘鹏,都知道硫酸泼人的后果,而莎莎也只是想吓唬下天哥身边的女孩子,想让人知难而退,所以二人将硫酸稀释得很淡,并且讲好只是泼后背达到吓唬、出气的目的就好。
善良的本性,还不足以让这两个孩子下去那么凶残的手。
那是前几天一个傍晚,莎莎找到刘鹏,噘着嘴,一脸的懊恼,见面直接就问刘鹏,是否还喜欢她,是不是还想跟她在一起,如果还想、如果不嫌弃她要生下肚里的孩子的话,那么就帮她做件事……
刘鹏被莎莎一路拖着去了琳达家的楼下,手里拿着两人准备好的稀释过的硫酸瓶子,在天哥将琳达放在单元门口,独自在停车的间隙,只朝着琳达的后背泼洒了过去。
琳达突然遇到黑影一闪,外加身上被人泼了东西,再有之前的匿名信垫底儿,惊吓的同时心时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惊慌之余只知道声声高喊着“天!天……。”根本顾不上看黑影闪去了哪里。
待天哥闻声跑到琳达身边时,刘鹏早就拉着莎莎躲到了旁边的单元门阴影处,亲眼看着天哥一把脱下琳达的外衣丢到一边,然后飞速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琳达,抱起琳达向车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