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幕事起
这里是山中?
他诧异的看了看自身,但见自己还穿着就寝时的那套白色睡衣,头发也还披散着,就好像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跑出来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
忽然他看见前方数丈之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形,想到也许是山中杏仁,于是他便朝那人走去,却看见对方也向自己走来。
越靠越近。
终于风间素生惊恐地发现那似乎并非是人,只是一团白色的雾气凝聚成形。
可是它还有一双眼睛。
那眼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步步后退,风间素生正要掉头狂奔——
那个影子却忽然腾空而起,向他猛扑过来。
“素生,素生,不好了!”
骤然惊起,风间素生听到桃花的声音远远传来。
背后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黏黏的很不舒服,而当惊醒的眩晕过去后,他紧紧看清眼前的景物,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家中。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晴天。
原来刚才是做梦,风间素生松了口气,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但却又听见脚步声起,桃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了,素生!张大娘家的闺女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风间素生本就是在镇上的私塾教书的,乡民们都敬重他这个读书人,而他也向来投桃报李,只要有什么事情他都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有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办事方便些。
此刻桃花这么一喊,他赶紧穿了衣服赶过去,张大娘家与他们家隔着几条巷子,他到的时候远远地只见人们围在巷口,等走近了便听见老妇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张大娘正坐在地上哭诉着,风间素生听了几句后,立刻明白了,原来是大娘的独生女不见了。
风间素生认识那个小女孩,今年才十六岁,模样俏丽,就是生性十分胆小。
所以说呢不可能是与人私奔……会不会是被人拐走了?就在风间素生想上前一步安慰张大娘几句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只见众人都抱着头争先恐后的让开,风间素生一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怔愣了片刻,就在这短暂的时刻,有什么东西扑倒了他的脸上,随后退开了——
他怔怔的看着那对有着奇异的翅膀。
红色斑斓黄色条纹,碧鳞青须,眼前令众人惊恐不已的竟然不过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只是那只蝴蝶大的出奇,竟然可以与男子的手掌相仿。
“是蝶传令……人群中响起细碎的议论声,他听见了,却无心理会。
他的目光被眼前的彩蝶牢牢牵引着。
他又看到了那双眼睛,漆黑的,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想起了之前的梦境,顿时间惊恐起来,伸手去拂,那只蝴蝶却不退而进,避开他的手,扇动着蝶翼向他的脸上扑去。
只见那细长的谍喙伸展而出——
他只感觉眉心微微一疼。
“风间先生!”失去意识之前,耳畔响起那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叫做神月曦的女孩。
清醒之后,风间素生发现自己已经生在家中。
前厅那里传来清脆嘹亮的笛声,他轻轻下床,披了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却看见神月曦正在厅中吹笛,一旁她的同伴蘭灵修与桃花都在入神地听着。
一区终了,他率先击掌称赞,“想不到姑娘身在公门,还喜欢摆弄此物。”
“四柱管弦,小曦都能应付一些。”神月曦倒也不搞自谦那套,笑着说了,将笛子还给桃花,旋即有些关切地看着风间素生,“先生方才晕倒了,现在可有好些吗?”
听她如此问,他感觉眉心似乎又疼起来,忍不住伸手按了按。想起之前的事,又诧异自己不过是被一只蝴蝶叮了一下,居然就昏倒了……
正兀自疑惑,却看见神月曦悠然笑着,“方才我看见乡民们口称蝶传令,各个神色有异,不知是什么说道?”
风间素生这才明白神月曦和蘭灵修都留在此,原来是为了问话。
不过那个传说是玄雀镇的禁忌……
“之前我问过乡民,只是讳莫如深,想来是畏惧鬼神……”神月曦说着,目光中忽然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血色是个读书人,修圣贤之道,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怪力乱神,是不是?”神月曦很会说话。
“你去忙吧,我来招呼客人。”风间素生对桃花说道。
等桃花出去后风间素生便把门合上了,看着神月曦和蘭灵修,他迟疑片刻终是开了口:“不知两位可曾听说过,玄雀山的山主乃是蝶姬娘娘。”
山主,顾名思义即使一山之主,有些地方也称之为山神。
玄雀山多生奇花异草,也有很多蹁跹飞舞的巨大蝴蝶,而玄雀山的山主据说是一只五千多岁的蝶妖,常常化身为美貌少女出现于人间,故众人皆尊称为蝶姬。然而世上彩蝶皆是结茧羽化而生,蝶姬虽未妖鬼也不能幸免,每百年它便要重新结茧羽化一次。没到此时蝶姬便会从人世间带走年轻俊俏的女子,吸其精血以补吐丝结茧的消耗……
而那些彩蝶便是蝶姬的使者,蝶姬看上谁,那彩蝶就会停在睡得身上。
“可是先生是男子啊?”听到这里,神月曦失笑道。
风间素生也是微微一笑,“不然怎么说是无稽之谈……可叹此地百姓却是深信不疑,而且从不对外人说起。我和桃花迁居此地十几年,也是去年才无意之间听闻的。”风间素生轻轻叹息一声,乡民们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不告诉外乡人任何事情,外乡人来得多了,自家女儿被掳走的可能性也会相对增加。
人心如此,无可奈何。
神月曦听了之后沉思了片刻,便拉着蘭灵修起身告辞。
“那么先生觉得这次女子失踪可是蝶姬所为?”临将出门,神月曦忽然这么问道。
风间素生多事相切梦境,那双被黑夜染色的眼睛。
“都说了是无稽之谈,多半还是拐人贩卖之类的勾当,姑娘还是抓紧查探,将凶手缉拿归案,还我一镇清平吧。”最终风间素生还是这么干巴巴地说道,随后他看到那个蘭灵修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满意他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