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本来想走在瑞希公主的后面,一方面是因为礼数,另一方面是避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瑞希公主却执意要走在他的左边,她的倔强自然是让项飞无可奈何,也让朵拉的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白莉把两个女孩子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却装作看风景一般的若无其事,她照旧走在瑞希的身旁,只是脚步故意与公主错开小半步。
一个人的身份,往往取决于他身边的人,尤其是走在他身边的人。
成熟美艳的白袍法师白莉、万人迷的白富美公主、再加上同样貌美如花又高贵典雅的朵拉,这三个绝代佳人陪伴在项飞左右,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也能看出点儿名堂来。
人们惊诧又复杂的目光,最后一定是聚焦在那位走在中间,却一脸不自然的男人身上。尽管他衣着普通,但男人们望向他的目光中不再有轻蔑和鄙视,取而代之的是羡慕,以及一点点的敬畏,而女人们的目光中则充满了猎奇。
在他们四人走过之后,身后不断传来的议论声令项飞的表情更显得尴尬,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让自己变得如空气般透明。
“你不舒服吗?”瑞希公主看着一直低头不语,脸色微红的项飞,关心地问道。白莉依然有条不紊地迈着步伐,只是用她眼角的余光偷瞄着朵拉的反应。
“我……我没事。”项飞并没有直视瑞希公主关切的目光,他依旧低着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走到东北角的竞技台。
“是不是我走在你的身边,让你——”瑞希公主在斟酌着合适的措辞,“感到不好意思?”她轻咬了下嘴唇,“还是让你感到难堪了?”
项飞想说“是”,但他把这个简单的字眼儿咽了回去。“怎么会呢?能走在你的身边,我感到很荣幸。”他违心地安慰道。
“是吗?”瑞希公主看了一眼项飞,她的眼神似乎并不相信那听上去冠冕堂皇的话语。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地面。“如果有一天,你不把我当成公主,才是我的荣幸。”她的话语很轻,但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悲伤。
朵拉的心一下被触动了,她觉得瑞希公主也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忍不住望向比她年轻几岁的漂亮女孩儿,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嫉妒,只有同情和一抹淡淡的忧伤。
白莉为瑞希公主的勇气感到骄傲,她从不认为女人不如男人,不管是在魔法,还是在爱情面前。瑞希公主虽然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这份喜欢,但自从见了项飞之后,她每天提起这个名字的次数在逐渐增加,似乎是伴随着思念而增加。而白莉也从爱徒望向项飞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那种目光,她再熟悉不过了,就如同自己当年望向范赛斯特的目光。
有时候,白莉也感到十分好奇,向来心高气傲的公主怎么会看上项飞呢?就算这个男人有些本事,但无论出身,还是相貌,在奧奇顿骑士王国应该还有不少在他之上的人,而且其中不乏有被瑞希公主的美貌、智慧和气质所折服的。更重要的是,项飞这个人的身上有许多谜团,不但对公主一点儿都不动心,而且似乎还心存戒心,这是最让白莉放心不下的。作为过来人,她深深地体会到:为了爱,女人可以牺牲一切。而男人呢?对权利和力量的渴望似乎永无止境。但她知道,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就像泛滥的洪水,任何阻挡都显得徒劳无功。她只能默默地向诸神祷告,希望公主能得到一份真爱。但她的理智,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这份真爱的对象是项飞。
“如果有一天,你不把我当成公主,才是我的荣幸。”项飞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瑞希公主的话语。他觉得这句话有很多种理解和很多种可能,但他也隐隐感觉到,不管怎么去理解,也不管是何种可能,结果中都包含着一份感情。
尽管他还不太确定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此时的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和画蛇添足,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其实,他从小在女孩子面前就不善言辞,当然,也从来没有女孩子给他机会言辞。他忽然想起了板儿牙,要是他在身边的话,肯定会给他指导和建议。他的思绪就像大厅穹顶上的白云,一下飘到了远方,远到另一个世界。
没走多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东北角的竞技台。“谢天谢地,终于到了。”项飞长出一口气,赶忙朝着人群相对密集的地方凑了过去,却刚巧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范赛斯特,这边。”白莉招呼道。
拄着法杖,一身黑袍的范赛斯特,走在人群中相当的显眼,因为在他三尺范围内几乎没有人敢靠近。
两个男人的目光终于对上了,几乎在一瞬间同时露出了微笑。项飞对范赛斯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而后者似乎显得更加从容和自然。他走了过来,冲朵拉点头致敬,目光从她佩戴的【海洋之心】上一掠而过。朵拉也笑着点点头,对昔日的“敌人”显得非常友善。
范赛斯特问候了公主后,就冲白莉会心地一笑。他站到了白莉的身旁,后者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心上人的胳膊上。瑞希公主看到这一幕,又看了一眼右边的项飞和朵拉,她一下子就感到非常孤单,甚至是有些多余。
竞技台上的第三场比赛还没有结束,双方的脸色都有些煞白,似乎刚才拼得太狠,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们只是小心地盯着对方,已经好半天都没有再使用魔法了。很多观众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甚至发出了唏嘘声。
“干脆平局吧,我真懒得再看了。”
“走,去别的台子看看吧,这儿太无聊了。”
“我看不如近身肉搏,看谁能把对方打倒。”
“我呸!你见过法师肉搏吗?那种粗鲁的行为是骑士该做的事情。”
“你敢侮辱骑士,小心你的舌头。”
“对对对,是战士,不是骑士,我说错了。”
……
此时的竞技台要是有酒卖的话,就真成酒馆了。观众们七嘴八舌地打着哈哈,逗着闷子,等待着无聊的时间过去。
“快看!”
竞技台上光芒闪动,再次吸引了人们的目光。随着一记魔法的对拼,一名法师因体力不支而倒地。观众们欢呼起来,不过,有的是为了比赛终于结束而欢呼,有的则是为了赢得彩头而欢呼。只有为数不多,但几乎都是法师的观众才在真正的喝彩,因为他们知道其实这是一场精彩,而且势均力敌的比赛。
赢的那名法师连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也瘫软在了地上。工作人员很快就把他们抬了下去。裁判长似乎也看出了观众的不耐烦,他赶忙大声地宣布第四场比赛的开始。
瑞恩终于走上了竞技台,他显得怯生生的。
“嘿——,快瞧!又来了一个矬子。”
不知是哪个观众的一句嘲笑,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但瑞恩很快就看见了自己的老师和姐姐,他不再怯懦,反而挺起了胸膛。
“安迪,请上台。”裁判长已经第二次喊话了,他显得有点儿生气。可台下,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又等了一会儿,裁判长在喊了第三次之后,依然没有人应答,只有瑞恩孤零零的站在他的旁边。
“安迪,由于缺席,取消比赛资格。”裁判长表情严肃,威严的语气就像一名宣判的法官。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刻一阵骚乱。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来这个台子观看比赛的种种悔意。不过,抱怨归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里不是剧院,你可以把吃的,甚至是椅子扔到台上来发泄情绪。这里是大法师塔,不是撒野和任性的地方。
“请大家稍安勿躁,我马上与总裁判长联系。”裁判长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歉意,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他只是在例行公事。
裁判长轻轻地闭上了双眼,随着他嘴唇微动,一句简短的咒语脱口而出,他的法杖冒出了一圈白色的光芒,但很快就一闪即逝。他已把心中所想,转换成信息,通过魔法感应传给了总裁判长。
过了一会儿,裁判长的法杖又闪过了一圈光芒,他念了一道咒语,在收到了总裁判长的回应之后,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四场比赛,改为瑞恩对阵比尔。”他重新宣布了比赛选手,然后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台下。
瑞恩和观众都有些无奈,只能干等着那个叫比尔的家伙,而且并不清楚要等多久。
“比尔是谁?”朵拉耳语道。
“不知道。”由于有外人在,项飞的回答非常简单。不过,朵拉已经心领神会。她已经知道了比尔这个名字,并不在项飞的那份种子选手的名单中,也就意味着他和瑞恩一样,都是排名不在前三十的无名之辈。
朵拉心里暗暗替瑞恩的好运气感到高兴。原来那个叫安迪的选手,排名可是第二十五呢,他要是不缺席的话,瑞恩几乎没有什么胜算。还好,换成比尔了。哎!伊丽娜要是也有这种运气就好了。
“老师,这个比尔是谁?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呢?”瑞希公主对这个名字也感到很陌生。
“没听说过。”白莉的回答似乎很肯定。
在万众期待之下,当然,这种期待带着咒骂,比尔终于登台了。他气喘吁吁地,显然是不知从哪儿跑着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