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一位白衣紧身的公子,仰卧藤椅之上,嘴里碎念着什么。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燕子盘旋在柳树梢上喜戏,流水潺潺湲湲鸣唱,扑鼻的桃花,清晰的青春飘香,迷离人的心房。男子痴痴的凝视蓝天,捕捉到虫子后的燕子,喜悦的异常。
‘嘎嘎...’轻轻鸣数声,转身扑闪着,它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边缘。
一阵急足的脚步声响起,破碎了所有的美景。凌风眉头微皱,仔细的聆听这脚步声,他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嘴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瓜狐,继续闭着眼睛,静静地欣赏最后的宁静。
凌风脸上的书突然消失,一缕刺眼的阳光,无情的射在眼睛里。火辣辣的,夹带着一丝暖洋洋的绿意。凌风用手遮住阳光,脸上满是无辜的看着来人,一脸傻傻的看着她们。
“哼,我就知道,他绝不会这么老实的用功的,姐姐,你输了吧?”凌雪一脸得意的望着其他人,一副我了解他的表情。
“小枫,现在都已近午时,您还在贪睡?上午的光阴,如此秃废,你对得起你自己的青春吗?”
凌欣雨瞪大了双眼,眼神流露出责怪之意。虽然,看似凶神恶煞,脸上却难掩一丝怜唏之意。
凌雪轻斜懒散的凌风一眼,风趣道:“姐姐,我看你是错怪他了,弟弟这不是在贪睡。而是传说中的,传说中的......闭目造车。”
“雪姐姐真是我的知己,小弟这点心思,都被你揭穿了,以后,在我母亲面前,还望姐姐多多担待。”凌风俯首帖耳道
“你?孺子不可教也!”
凌雪生气不已,跺了跺脚,转身转过身去,满面愁容。
凌旋和凌欣雨对视一眼,相视轻笑,担忧的心,慢慢的放下。凌风的儒弱,她们早有耳闻,今日突问他在后院发功,倒让东门氏忐忑不安,连忙打发二女前来一探究竟。不怕人堕落,就怕人发愤图强。凌府自从凌风母亲掌权以来,就一直让人不舒服。女子持家是能干,如果是里外都把权,那就会引起不满。而凌风的母亲,恰恰如此,南宫的淫威,无人敢犯。但是,阻止凌风的图强,成为图谋不轨人,心中的刺。
武陵四大家族,长久把持经济命脉;加上起初都是开国功臣。他们退隐,成为武陵城最有影响力的权贵,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却可以轻易抹掉这里的一切。四族相互克制,反而压制了各自的势力,造就如今繁花似锦的武陵城。
都说,强不过三代,凌家也脱不了这命运的制裁。到凌风爷爷这一代,刚刚好是第三代,他倒是保住了凌府的权威。可是,其他的家族并未如此,他们的下一代,懦弱怯事。官府见机,趁你病,要你命,把他们三家全数打压,曾今叱咤风云,被一朝至残。其他三方见不能逃避命运的安排,纷纷淘尽脑汗,以‘强强联手’和凌府联姻。凌姥爷子不愿意他们就此倒下,倒是伸以援手。得到喘息之后的三族,终于保住了根基,却觊觎凌府的家财,以德抱怨,对凌府施以毒手。本是一族,突然再次三分,凌府瞬间衰弱,姥爷子不得已,铤而走险要求次子娶南宫静宸为妻。有了她,凌府才真的稳固住势力。
武陵城有一言‘古有万夫当关,今有强妇持城。’南宫静宸的威名,远不止此,又有名曰:‘武陵可不识四老虎安度终身,绝迹无人能不识佳人走半步池。’虽然夸张,也可以看出,南宫静宸的本事。
“传说中的闭目养神,你看他,人长得‘文静’,如果他拿着书,你们说,他像啥?我看,他更像和尚算账。”凌旋突然忍俊不住笑道
凌旋的话外之音,不言而喻,是在暗刺凌风不上进。众人都是痴痴掩嘴轻笑,就连旁边的小厮丫鬟,都跟着傻笑不已。凌风自知她们在讽刺自己,拿着书,也不像个书生。凌风爽朗一笑,丝毫不在意她们的取笑,反而当成是乐趣,恍如他人笑柄。也许,正是他的秉性,才让他活的更快乐。
凌菲调皮的瞅着凌风,对姐妹道:“各位姐姐,容我来说一句实话吧。其实,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大家都不解的望着她,她是众姐妹之中,最聪颖的一位。大伯父的小千金,除了凌风之外,她就是凌家最受欢迎的一位。见她不肯说,就连半起身的凌风,都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凌旋是众姐妹之中最大的一位,也最耐不住性子。见妹妹卖关子,摇晃着她的身子,娇声道:“妹妹,我们虽然是同一个娘胎。可是,姐姐我自认不如你聪明。你素日得尽长辈们的喜爱,就不要再在我们面前卖关子了吧?再卖,我们都恼了,那样就没趣了。”
凌菲甜甜笑道:“姐姐,你们都老了,那你们还怎么嫁人呀?嘻嘻......”
“你!看我看是你这小妮子思春了不成,各位妹妹,过来给她醒醒神,叫她以后留点口德。”
说笑间,四女掐作一团。傍边的侍女都捂嘴嬉笑,小子们都退到一处,不敢接近。
凌风看着她们嬉闹,心里满是欢喜。一家人,就该如此,没有丝毫心计,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多好。凌风的眼神,深涿了许多,有忧,有愁,有不舍。琢磨不透的眼神,流入出一丝不经意的悲伤。凌雪虽然在一傍玩耍,心思却一直放在凌风的身上。她从来都不会相信,拥有无上智慧的婶娘,会生出一个傻里傻气的儿子。更不会相信,聪明绝顶的婶娘,会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
凌菲逃出魔掌,来到凌风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凌风的肩膀。淡淡的清香,从她的身上传来,那是一种玫瑰香味,很淡,却很好闻。凌菲诧异的望了凌风一眼,意味深长的劝道。
“弟弟,你是我们凌家的独苗,未来凌府的少主人,该要好好用功。他日,立冠之时,能谋一方大事,也不负婶娘之疼爱。我心知你不喜欢读书,不想立志入相,但也不能这般耗费时光。”
凌风叹道:“唉,姐姐就不要损弟弟了,你看我是个持家的料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愿意执剑天涯。我才不愿意窝在这鱼池之中,财权劳碌一生呢!”
这到是凌风的心声,他喜欢仗剑天涯。洒脱的走上一遭,可是,往往是有心拖离是非,却无法跳出是非。
凌菲奋力的敲了凌风一记,不满的说道:“整天瞎囔囔,小心被审娘知道。”
“各位姐姐教训的是,风儿以后再也不说胡话。”凌风恭敬的回礼道
凌旋见凌风严肃起来,知道是她们闹过了,连忙岔开话题。众人分说芸芸,把下午的大事给提了出来。凌雪眼睛一亮,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祈福日,按照往例,这次,婶娘是要亲自前去拜‘福主’。母亲、大伯母、大姑、二姑、三姑都要陪同。如此大吉日,那寺庙定然热闹非凡,我们是晚辈,按规矩是不能跟随。况且,我们这些女子,已是碧玉年华之龄,更不能轻易出闺门。我们想一睹福主真容,却无缘前去....”
凌风笑着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河流,故意推说道:“这是各位伯母的意思,又岂是母亲一个小辈说了算?还是算了吧,在家里,也未尝不好。我们下午可以来玩下棋呀,好久没有向各位姐姐切磋棋艺,不知道各位姐姐是否愿意?”
凌雪不满的说道:“少来,我们凌家,谁不知道,婶子说一,就没有人说二。你要是不去,那就休怪我们无情。姐姐们,我们走,以后再不要理他。”
凌雪是个直性子,见凌风不肯帮忙,拔腿就准备离开。其他人见凌风心急,也装作不知,准备离开。凌风见四位姐姐都要离开,大急,连忙拦截住她们的去路,一脸为难的解释道
“各位姐姐,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我也无能为力....”
凌菲愁眉怒道:“少来,你不行,这件事就没有人办的成。去不?是男人,就爽快点!”
凌风见无法挽救,只能点头答应。四姐妹见凌风答应,纷纷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而后,阴谋得逞般,笑嘻嘻的离开。留下凌风独自一人,干瞪眼,望着一行倩影,这时,凌风还不知道她们的真正来意,那才是傻子。
“我是不是又被玩弄了一番?”
凌风自言自语道,声音虽然不大,却被耳尖的小厮听见,小厮恭敬的笑道
“爷不是被摆了一道,而是自始至终就没有搏她们的意思。万寿宫的美景,闻名武陵城,非祈福之日不开。难得有此机会,爷怎么会放过?而且,奴才听闻,侧有葬花阁,其景煞是迷人,是踏春的好时机,爷又怎么会有不去的理由?”
侍麟的话,看似简单,却真合凌风之意。凌风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今,他反而成为了自己的心腹。
请示之后,南宫静宸应允了他的请求,四千金也得以同往。
浩浩荡荡的祈福大队,从武陵城的南街缓缓开出,凌府如同往日,一边行善,一边开旗万寿宫。祈福之日,说是为天祈福,倒不如说,是四大家族行善之日。只是,其他三家已今非昔比,虽然中兴,但已无力回天。
“哼,南宫氏猖獗,我们三家不行厚礼,她还如同以往,这分明是对我们的挑衅!”
“东门兄,你就不要酸苦了,你妹妹好歹还是凌府的长媳妇。”
“你!哼,策....”
东门鸿图不满的策马先行离开,到让留下的西门和南门两族轻笑。
凌风骑着马,傍边是管家和各领路小厮。后面是十顶华丽的小轿子,所过之处,大家纷纷让路。大家都知道,这是凌家的习俗,这一日,凌家必然要前去祈福。一傍的百姓,更是多的不甚数。当看到和往日一样多的贡品,他们都指指点点,私语不断。十框中,装满了茶品、银饰、糕点等物品。
顷刻间,已经来到万寿宫门外。此处烟雾缭绕,很多的百姓前来祈福。可是,现在的祈福台,已然没有了百姓。只有两排僧人,静候凌家的光临。众人下了轿子,打量万寿宫,被眼前一幕惊呆。
万寿宫新城于建筑规模宏大,设计精巧独特,雕刻玲珑剔透的建筑群落。北有阳楼,西有遐昌阁。大门内九级台阶之上凌空矗立正厅,而后是正殿。正殿右側有肖公殿、晏公殿、财神殿以及厨房、斋饭、左侧是梅廊、天符、雷祖殿、轩辕、韦陀、又音殿及客厅。
众僧行礼之后,由主持引导,其他的人纷纷尾随其后,等待差谴。4000多平方米内,宏立着殿宇,寒舍20余间,或飞檐翅角,或回廊游转,或卧龙啸空,或奇曾弛地。殿宇楼台荟萃而成,形成旷世殿宇,引得天下人来朝拜。
正厅,叩拜福主。凌风三拜便罢,正欲起身。却发现她们都在祈福,不仅是前排的大娘、母亲等人,就是和他并排的姐姐们都在祈祷。无奈,凌风只得到处打量。却见主持正笑盈盈的盯着他看,凌风回以微笑,便四处打量。这是凌家第一次带晚辈前来膜拜。凌家虽大,却独生一子。这便是凌风,凌家又是武陵城四大家族之一。虽然,现在已经渐渐地落下,可是,南宫家族已经代替了凌家。而凌风又是凌家的独子,所以,主持极力想巴结凌风,却无奈没有机会见面。今日,见他来此,已经有了算计。
拜罢,众人纷纷起身。凌风连忙搀扶母亲南宫静宸起身,其他等人纷纷各自搀扶起身。
南宫静宸拍了拍凌风的手,温声道:“孩子,你去玩吧!我还要到偏厅去礼拜。我知道你的心性,不喜礼神,我也不为难你。你难得出来,就去好好的玩吧!不过,不许招惹是非,今天就准你一天的假。”
凌风大喜,笑道:“多谢娘亲,还是娘亲最疼孩儿。”
南宫静宸笑了笑,领着凌菲等人离开。她的两位侍女,香茹和月婵提着篮子出去。凌风知道,她们是要代替南宫静宸出去继续行善。
东门沛玲见孤身凌风一人,真好奇的四处打量,便心生算计。都说他傻,我却不放心,定然要试他一试。东门沛玲眼珠子狂转,见到灰尘仆仆的福主,紧紧地盯着福主手,她的眼睛一亮。
东门沛玲悯笑道:“侄儿,过来,过来我这儿!”
凌风见她眼神有异,警惕的退了数步。想离开,已然晚了,他的手被东门沛玲抓住。
凌风讪笑道:“不知道伯母叫孩儿有什么事情?”
东门沛玲见凌风满脸傻笑,眼神微眯。这小子,是不是在我们面前装嫩?东门沛玲重重的拍打凌风的背。凌风嘴裂了裂,不敢作声,脸色痛苦。
“孩子,你看,那里有一串什么?”
凌风遁声望去,却间寿主的盘腿间,放着一串红尘。灰尘仆仆,却可以看出,那是一件铃铛。虽然,它被灰尘掩盖,却依然不能掩盖铃铛发出耀眼的光芒。看到它的那一刻,凌风一愣,心中升起一丝似曾相识。
东门沛玲见凌风喜欢,眼神喜悦,说道:“孩子,我很中意这串红尘玲,你可以帮我把它取下来吗?”
凌风犹豫的说道:“这,伯母,这不好吧!今天是寿主的诞日。而且,这件红尘玲,恐怕是一件非常人能得之物。”
东门沛玲叉腰谩骂道:“臭小子,你懂个屁呀!去给我取下来,我只是看看,不是要取走。”
东门沛玲有意刁难,为的就是想看凌风的动静。福主是武陵城所有人心中的神,神圣不可侵犯。别说取珠,就是凡人碰它一碰,都要受到所有人的谴责。东门沛玲分明是挖坑给凌风跳,他如果不傻,必然会去取,如果聪慧,定然拒绝。
凌风眉头微皱而释,攀上寿主,威武的他。他笑了,揉了揉眼睛,它恢复了原样。凌风狐疑不定,这寿主难道真的已经通神?没有多想,踏上供桌,手才取得红尘玲,身后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快看,有人侵犯神灵!”
“抓下来,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凌风眼睛微闭,该来的还是要来。没有理会后面陆陆续续的来人,仔细打量得手的珠子,却见上面刻着数行字。
正面刻着:寻览有缘人,得之可长生。
反面刻着:浮影飘絮红绳泣,雪缈霜迹查。
得手之后,原本是一块金牌的红尘玲,竟然神奇的三分化。变成三个小铃铛,上面分别金光闪闪的雕刻着三个字——红尘铃,被一根红绳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