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钥匙是不会在姬发身上了……。”程彬看着姬发淡然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却是更加笃定。
树林中静默，只听得风吹树叶的声音，带着瑟瑟的寒意。
“确实没有在我的身上，放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太危险了么？”姬发貌似很满意程彬的推理，坦诚地承认了。
“可是你姬发是害怕危险的人么？”程彬听着姬发的承认，嘴角划过一丝不宜察觉的笑容，话锋一转，反问道。
“哈哈，我可是人啊，他可是上古乐神啊，我怎么不害怕危险呢？”姬发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反问道。
“你若是有一丁点的惧怕之心，就不会掳来夔姜又控制了夔姜的心智！”程彬眼神凌冽地扫过姬发淡然的脸庞，像是一把利刃撕开了姬发的伪装。
“钥匙不仅在你那里，而且你还将其贴身放置。这钥匙既然能是催命符，也能是护身符。”程彬紧紧盯着姬发的幽深的双眸，却好像能将其看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钥匙应该被你挂在了脖子上，藏于衣服之下。”程彬盯着姬发胸口前的那片殷红，说道。
“你如何这样肯定？”姬发问道，不知程彬猜测的是否正确，只是姬发对程彬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你胸口前的血迹应该不是你的吧？”程彬转头看了看已经倒地断气的黑熊，说道，“这些血迹，应该是你在猎杀那黑熊而沾染的吧？”像是问句，然而语气却是愈加笃定。
“白凰说过，那锁链带着吸取白凰灵力的力量而且又隔绝外界的天地灵力，而既然是那锁链的钥匙，必然与其相生相克。”程彬说道。
“锁链阻绝天地灵力，那钥匙就是能帮助人吸收一切灵力。”程彬依旧盯着姬发的胸口，说道。
姬发被程彬看得有些奇怪，不明白程彬为何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前看，于是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这一看，也是将姬发吓了一跳。
只见先前还殷红的血迹，现在已经淡了很多，像是稀释了水一般，变成浅浅的红色，而自己带着钥匙的那个位置，早已干净如初。
“这黑熊生存在这尚未完全开发的树林之中，即使没有鹿城族的灵气精纯，好歹却也是沾染一些的。它的血液自然也是如此，看来这钥匙是在将这黑熊的血液转化为灵力一点点输送到你体内呢……”程彬早先便发现了姬发胸口处的血迹的不对劲，便一直盯着看，没想到越到后来，那血色竟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消褪。
“哈哈哈哈，即使知道又如何？”姬发看钥匙的所在已经被程彬发现，没有慌乱，反而释怀般地大笑，“狡兔尚有三窟，我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钥匙放在一处？”
“那钥匙是玉柱制成，随意一摔，便碎成了几片，其中的一部分确实是在我这里，但是其余的，你休想找到……”姬发看着程彬，得意地说道。
“你如何知道我找不到？”程彬反问，同样的自信。
“你虽然保留了钥匙为自己留了后路，但是你还是担心夔姜会耿耿于怀，毕竟上古乐神为你玩于鼓掌颜面何存？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可以一辈子控制住夔姜。”程彬像是有着读心的能力一样，一步步地说着姬发的心声。
“所以，你将另一半的玉柱，放在了夔姜的身上，以来稳定你对夔姜的幻术。因为源源不断的自然之力，是这个幻术最好的保障。”程彬进一步说道。
姬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而看着此人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却能为帝辛办如此重要的事情，姬发推断应该是哪位诸侯的世子或是公子。可是儿时从来没有发现，谁有着这样的才华……
“你确实是很聪明，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姬发坦白地告诉程彬，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下不禁想到，若是这两人皆能为自己所用，那……
“另一半的钥匙确实是不在夔姜身上，但是你用钥匙来稳定你的幻术程彬却是说对了。”荞苛听闻姬发的话，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对灵力那样异样的感觉，一个想法袭来，便说了出来。
“哦？那你知道这钥匙在哪里了？”看着突然说话的荞苛，突然发觉此人并非只有灵力过人，而且心思细腻。姬发对二人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了。
“虽然不在夔姜身上，但是为了控制住夔姜，钥匙还一定要离夔姜很近……”荞苛听着夔姜愈见温润的箜篌乐音，愈加笃定。
“是在那箜篌之中么？”程彬看向荞苛，问道。
程彬不同于荞苛，他对音乐有着天生的敏锐力，从未见到荞苛之时却听见了林子中回荡的箜篌乐音开始，程彬只觉得其乐音的凌厉完全媲美任何冷兵器，而当来到这里之时，却细微之处感觉到乐音的温婉。
程彬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这乐音的变化，但是听闻荞苛的话之后，程彬便大胆地猜测到。
“是。”荞苛并不多言，只是简短的一个字回答了程彬。
但是程彬依旧不解，荞苛是如何看出另一半钥匙是在夔姜的箜篌之中。
“为什么？”澄碧不解地问道。
“是啊，你是如何知道另一半钥匙在夔姜的箜篌之中，这个本王也很好奇啊。”被别人看穿了所有安排之后，姬发也并不恼怒，而是好奇地问道。
听着两人的问话，荞苛依旧冷淡地看着夔姜的方向，并不言语。对于荞苛来说，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钥匙的所在，又何必多言呢？
看着荞苛不言语的样子，姬发伸手将自己胸前的钥匙解下来交到了荞苛的手上，荞苛不解地看向姬发。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钥匙在哪，我再藏着已经没有用了，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另一半钥匙藏在夔姜的箜篌之中？”姬发收起惊异，微微弯起狭长的双目，露出小小的酒窝，问道。
对于姬发这样的做法，荞苛更是不解了，但是程彬却从中看到了姬发真正的可怕之处。也许，姬发灭商，确实是命中注定之事了……
“自从我以灵力攻破夔姜的乐音之后，夔姜的血滴在了箜篌之上却不见血迹，而且之后我面对所有的猛兽，一个时辰的战斗没有任何疲乏，反而觉得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之中，再听这乐音，没有了攻击，反而是温婉无比十分舒适，也是十分契合我的灵力。”荞苛解释道。
“之前程彬说过，这钥匙会帮助人吸收天地灵气，我想我灵力大增，也是因为这钥匙藏在箜篌之中，而我又听了箜篌乐音的关系吧……”荞苛继续说道。
“原来是这样……”听闻荞苛的话，姬发低头沉思道，“看来这乐音若是上不了你，倒是帮了你大忙了啊……”
“夔姜。”姬发冲着夔姜喊了一声夔姜的名字，只见夔姜将修长的手指按在箜篌弦上，温润的乐音戛然而止，之后便见夔姜不知道又将箜篌放到了哪里，起身来到了姬发的身边。
“和他们走。”姬发简单地对夔姜吩咐道，只见夔姜眼神空洞，脚下的步伐却是向荞苛和程彬处移动。
“这么轻易地就将夔姜交给我们？”程彬看着姬发的行为，也是不解。
“你们若是将另一半钥匙取走，这幻术没有多久便会解除，到时候我若还留着上古乐神夔姜的身边，便是自讨苦吃。倒不如现在还给你们，也算卖你们一个人情。”姬发坦然地说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姬发，你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呢？程彬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姬发了。
舍得而果断，倒是程彬极为欣赏的。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姬发看着面前的二人，知道自己的手中已经没有什么筹码了，但是却十分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荞苛和程彬对视一下，并不说话，也没有立即走开，只是表示默许。
“你为何会知道我所有的安排？你到底是人还是妖？”虽然可以说这一局姬发是输得一塌糊涂，然而姬发依旧淡然，最后一句话还开起了玩笑。
“我当然是人。”程彬回答道，“只是一个了解你的普通人罢了。”
“哦？此话怎讲？”姬发饶有兴味地问道。
“你事事力求万无一失，所以每种情况你都为自己留下了退路。如此的事事谨慎，只有事事疏漏。”程彬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虽然姬发是帝辛的天敌，然而作为历史后人的程彬从五年前遇见帝辛的第一天起，便早已预见了商的覆灭和周的始兴。如果说，姬发注定会成为一代明君，自己又何必螳臂当车！
只是，无论怎样，若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帝辛的死亡之上，即使是违逆天意，他杜程彬也要逆天而行！
说完，程彬便架起眼神空洞的夔姜，坐在了银逐的身上，荞苛紧随其后，仿佛只是一瞬之间，三人一豹便在林子中遁去了身影。
姬发看着那三人离去的方向，少年的脸上呈现出不协调的城府与深邃，不禁由衷地感叹，“那两人若是能收入本王的麾下，定能祝我完成千秋伟业！”
旋即，姬发便收起了那赞叹之情，转身看着依旧一脸深沉的姬奭问道，“这场仗，王兄有多少胜算？”
“看方夷国军队遇见一个野兽便四下逃散的样子，对抗王师，丝毫没有胜算。”姬奭诚实地回答。
“本王并不需要你的胜算。”姬发又勾起浅浅的微笑，看着瑟缩在一旁的方夷国国君，心下一阵烦厌。“让你这样的国君逍遥了四个月之久，也是该送你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