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商时期,成熟的文字大概就只有甲骨文和金文。而甲骨文是刻在龟甲上的,金文大多是刻在青铜器皿上的。像这样刻在人迹罕至的石壁上,真是见所未见。而且,在西南边陲,记录的文字会不会是某个少数民族特有的文字,而非官方的甲骨文与金文。如果是甲骨文或是金文,自己多少还能认识一些,但如果是少数民族特有的文字,那自己也算是白欢喜一场了。
一边思索着,宥梨的手指不断地划过那些文字,当划过一个文字的时候,宥梨突然一愣,然后又将那个字仔细摸了一遍。
感受到宥梨的停顿,阿乔知道宥梨是发现了什么,便问道,“发现了什么?”
“阿乔,虽然我觉得这个事情好像不太可能,但是……”宥梨的手指停在那个字上,反复摩挲,也是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到了,对阿乔说的话,也是在极力地说服自己。
“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们连商朝都能穿越到,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阿乔问道,十分在意宥梨那个不可能的发现。
“阿乔,你还记得,小时候又一次你来我家里玩的时候,在我家的书柜里翻到的一本奇怪的字典,然后我们比赛在短时间内谁记得字数多么?”宥梨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对阿乔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当然记得啊,那些字乱七八糟像是鬼画符一样,我肯定记不住啊。那时候我输了,还帮你做了一年的值日呢。”阿乔也回想起了这段记忆。
“其实,后来我妈妈回来之后我问过她那本字典是什么。她告诉我,这是我们家族固有的文字。”宥梨尽可能平静地说着。
“那这个文字?”阿乔好像已经猜出了答案,但是正如宥梨所说——不太可能。
“因为除了那天我翻过那本字典,我就再也没有动过它,所以对于我们家族的文字,我的记忆中也只剩下那天和你比赛时记得的简单的字。刚刚我摸到了一个字,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字一模一样。”宥梨证实了阿乔的猜测。
“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阿乔还是不能相信这个猜测。两千多年后,宥梨家固有的文字出现在两千多年前西南边陲的山洞里,工工整整地刻在这石壁上,这究竟是怎样的渊源啊?!
“不会的,因为我失明了,所以我的触觉十分地敏感。而且虽然我并不认识几个我家族固有的文字,但是那天我也记了不少字,已使我记住那些字的结构特点,我摸了一下别的字,全都是那样的结构特点,应该是不会错了。”宥梨渐渐平静,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宥梨,你有没有想过……”阿乔又提出了他的疑问,“这里受到流水侵蚀这么严重,这个字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能让它不被流水侵蚀掉?还保持这最初被刻的样子……”
听着阿乔的疑问,宥梨先是一愣,随后手指继续在石壁上摸索,“我想,只要知道这石壁上刻的是什么,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宥梨淡淡地说道。黑暗中,阿乔知道,宥梨一定又在咬着她的下唇,像是在决定什么事情。
“可是我们不可能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除非我们有那本字典。”
“我们现在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只要能将这些记录带出去,让我好好研究,我一定可以解除这些字!”山洞中,回想着宥梨坚定的声音。黑暗吸走了所有的光亮,唯独带不走宥梨的信念。
“那你怎么……”阿乔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闻到了黑暗中潮湿的空气里一股淡淡的腥甜,勾引着阿乔的嗅觉。这血液的味道氤氲在黑暗的山洞中,似能勾起无数野兽的欲望,可空寂的山洞只有流水的声音回响,只让这腥甜愈加浓郁。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阿乔在黑暗中一把抓住宥梨的手,怒声喊道,“顾宥梨!你疯了么?!你到底想干嘛?!”
血液顺着纤细的手指流下,在手掌处汇成一股,接着沿着手腕流下,浸染精致的汉服。可惜,黑暗中,谁都没有看到。只是宥梨感到十指锥心的疼痛,阿乔默默地心疼。
“若是想将这些记录带出去,只有这个方法不是么?我用血将这些字染红,然后印在衣服上,就可以带出去了。”宥梨没有挣脱阿乔,只是任由阿乔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腕,像是抓着什么珍贵又会转瞬即逝的东西。虽然咬破十指,很疼。但是早已将生命堵在了这场穿越中,面对这样的机会,一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呢?宥梨只是淡淡地回答着阿乔。
“这可是一面墙的记录啊!你要是想将全部记录带出去,你是要流多少血才够啊!?你是想死么?!”想着宥梨正在流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心脏像是被人揪着一般难受。
“阿乔,你别太担心了,我自己心中有数的,就算染不了一面墙,也要能带出去多少是多少。毕竟,来到商朝后,我早就赌上了我的命呢。”宥梨淡淡地笑道,挣开阿乔的手,宥梨又将手指放在了石壁上。
“宥梨,你赌上你的命来探究真相,那我就堵上我的命来守护你!”阿乔再一次抓起宥梨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再也不肯松开。宥梨的手很小,两只手全被阿乔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任宥梨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阿乔的另一只手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那是离开朝歌之后宥梨送给阿乔的,说是西南边陲危险无比,总该有防身的武器。没想到这匕首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宥梨还没有反应过来阿乔这句话的意思,便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什么液体在润湿,阿乔的血液流在自己的手里,混合自己的血液,已然分不清了。
“阿乔!你这是干嘛?”宥梨慌忙地挣开阿乔的手,反手将双手覆在阿乔的伤口处。
“宥梨,别碰……”似是苦笑,谁让是自己愿意呢,“疼……”阿乔挤出明朗的笑声,还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安慰着宥梨。
“我说了,你赌上你的命来探究真相,那我就赌上我的命来守护你。”一边说着,阿乔一边将自己不断涌出的血液染在石壁上,另一只手将宥梨早就断好的衣袖覆在血液染过之处。
“阿乔,你……”还没等宥梨将话说完,他们便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刺眼的光亮,待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找寻铜矿的地方。宥梨缓缓地挣开双眼,明晃晃的阳光透过层层雾霭,照射在重获光明的宥梨的眼中,仍是刺眼的可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宥梨疑惑道。“只是一场梦么?”可是十指的疼痛,满手粘稠的血液告诉自己刚刚的事情确实发生过,还有阿乔手中紧紧攥着的染过鲜血的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