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道路
浅笑里斯2016-04-08 19:394,483

  “拜拜灵风哥,一路顺风。”郁离大喊着,挥舞着手臂送别石灵风。旁边还有角蚩等其他几人。

  “好了,别兄弟情深了。走,我带你回峰。”不远处,一名穿玄色衣衫的男子笑着看几人分完别,走上前来,轻轻一拍郁离的头。正是鸣幽峰的首座,这一次他只从小比中取了郁离一人。郁离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正兴高采烈要出发时,郁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首座,不是要乘飞剑吧?”之前坐沐心诚的飞剑,给他留下了些许阴影。

  首座摆了摆手:“当然不,咱们用法术。其实咱们罗云门不以剑修为主,除了掌刑殿一脉,也就你沐长老炼飞剑。大可不要担心,但你这怕飞剑也不是个事,回来我是一定要纠正过来的。走。”大袖一挥,长长的袖摆若鼓足了风一样高高扬起,带着郁离踩在一块水汽凝结的云上。瞬息之间,便到了鸣幽峰。

  这鸣幽峰,名取自二百六十多年前,来此游玩的一伙凡人。只因一句“月出惊山鸟,时鸣深涧中”太过出色,倍的祖师喜爱,以此为名。此峰甚是幽静,各种怪石迭出,中间又加以藤蔓草植,移栽了几种奇花异草,一年四季倒也芳香宜人。又用清流激湍,从岩缝之中流出,恍如一丝丝水线,于山脚绝壁旁汇成一条小河,流入地下暗河。就连那溶洞之中因地脉灵气与水脉灵气,都满是钟乳石,堪称奇景。小河水质极清,以致无鱼,传功殿想要炼点什么丹,基本都是取这里的水。

  峰顶是一处庭院,几座小亭,种的一园桂花树,阑干错乱,疏影横斜,于明月之夜观赏,妙不可言。山腰上是郁离等弟子的住处,他们修为尚浅,没资格住洞府,一处道院也就够了。山腰上及山脚下还有两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其中刻画了不少阵法,也算防御力很强了。历劫殿的那些灵兽们都是散养的,有些回来这里打巢筑窝。

  “到了,郁离,你先去找一处院落住进去。峰上也没什么人,你看见门楣上没有名号的进去即可。之后来山顶找我,我得交代你一些。”鸣幽峰首座说罢,又是袍袖一挥,身体化一阵水雾上了山顶,看得郁离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惊掉下来。

  郁离不敢耽搁,寻了一处看上去还算僻静的院落。这里的庭院挺大的,直接便有一座四合院。而且建筑虽多,却并没有几个人在此居住,冷冷清清,石阶上都长满了青苔。

  郁离按沐心诚之前交代的,匆匆于门楣的玉符上烙下神识,玉符上自然显出了郁离的名字,让郁离称奇不已。这是最常用的一种禁法,不过没有多少防护力,只能分辨身份。里面要是有什么宝物还得自己去下禁制。

  匆匆离开院落,迎面撞上了一位锦衣修士,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一脸悠然,看来是一位师兄了。郁离停下步子,先行了一礼,对第一位师兄不可失礼:“见过师兄。”

  锦衣男子笑了下,说道:“师弟是要去拜见师尊吧,快去吧,别耽误了功夫。”他满面的春风使郁离心下对他生了不少好感,“那师弟就不客气了,只是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锦衣男子又笑笑:“我姓祁,叫祁连,在这峰上只比你大一些,你喊我祁师兄即可。”郁离点了点头回应。

  不敢耽搁,别了师兄继续上山。迎面又是两位青年,一男一女,在亭中饮酒,男的貌比潘安,女的婀娜多姿,靠在一起吃酒,宛如一对璧人。远远见到郁离上来,举起了酒杯致意,青年高声喊道:“是新来的小师弟吧,我是你孙师兄,这是你朱师姐。我们在这儿奉师命让你认识下,前头还几个呢,你快上去吧。

  ”郁离一听,露出笑容。这一喊,不仅是对这两位师兄师姐产生了好感,更平白对整座鸣幽峰有了股亲近的感觉,师兄们完全没有把他当外人的想法,反而向家人一样呢。之前还对今后在罗云门产生过一点疑虑,想来真心好笑,这门风,还真是很和谐呢。

  拜别孙师兄,朱师姐后,郁离又遇见了师兄卓云远;外门长老孙婆婆,也是孙师兄的祖母;还有一位老者,不知其名,远远一招手就让郁离过去了。都是很和善的,郁离感觉的出来,这里有一种在家的安心感,各人都是真心的高兴,连带着他都兴奋了起来。

  “首座,我来了。”在月色下,郁离早看见了首座坐在亭中,端坐着等着他的来到,大声向他报道。

  首座轻轻颔首,嘴角带着微笑,“怎么样,人都认识了么?”

  郁离大声答道“是,都认识了,除了一个老爷爷,还有首座您。”

  首座摇摇头,笑着为郁离答疑解惑:“小鬼头,我叫林竹,道号叫道竹,是罗云门第二代弟子,忝居鸣幽峰首座,现在是灵寂期修为。罗云门每一甲子收一次徒,你这时上山,是我门下第四代弟子。那不说话的老者是我门一位客卿长老,姓徐,只是居于此在此养伤。他修的是灵界佛门闭口禅,讲究清净,平时不必太过在意。这一路是每个新上山的弟子都走过的,都从这途中结识了师长,很高兴,是吧。”

  “嗯。”郁离答得很迅速,看得出是相当的兴奋。

  首座起身,拉着郁离到了崖边,引他看着什么。“你瞧,那崖壁上有什么?”郁离瞪大了双眼,夜色朦胧,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是字么?”

  “没错,就是字,是每位新弟子在拜师后第二天,在每位师长的协助下,于崖上刻的字。这可是个好法子,保证了我鸣幽峰这二百四十年的传承途中峰内和谐。”首座声音原本是很轻柔的,此刻陡然转的极为严肃,好似怒海狂涛一般压下,像是要把接下来一句话烙在郁离脑中。

  “记着,这是我罗云门的首要门规——门内弟子友爱互助,不得自相残杀,勾结外敌。记住了么?”郁离挺挺胸脯,大声喊出“是。”首座满意的拍了拍他的头,声音转柔,不过他的法术没有彻底关掉,接下来还有些东西,首座想让郁离先有些印象。“过来吧,我给你讲讲门规和其他一些东西,这拜师礼也就算成了。”

  罗云门的门规倒不是很严,可以说很人性,除了门内和谐还有五条:不随意杀生;不多用妄求,行事光明磊落;不空口大言,欺世盗名;不淫邪,待人以真情而非单纯发泄;不仇视,即不以身份、一己好恶看待他人。看得出,是用心良苦设计的,自身行得端,怎么也不会犯事。

  罗云门分三种弟子,分别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但由于门派有点小,分得不清,外门弟子都是由各首座收的徒。凝脉期是外门弟子,三十年不成开光期就会被门派下放到凡俗,不到开光不得回山,五十岁是最后期限,即哪怕你天赋再好,你修道修得晚也不成。

  开光之后是融合期,也有称金丹期的,但是在灵界也只有非常少的地方这么称呼。融合期可被列为真传弟子,授予各峰压箱底的法术什么的,还可以在经得同意的情况下,动用各峰镇峰之宝。当然,开光期后自觉天赋不够的也可以出师,去凡俗或留在山门当个外门长老什么的。沐心诚是整个罗云门中中修为都算高的,只是当初犯下大错,险些殃及师门,同时自身道路被断,再无进阶之可能,才以心动期的修为屈尊当了个外门长老。

  “我问你,修道应该坚守什么?”首座发了话,询问郁离所感所想。这些好为人师的修士似乎都喜欢来这一套。

  郁离想了想,回答道:“是本心么?”“不,本心是很重要,到更重要的是你坚持的是偏向那一边。偏向人道的与凡人为善,偏向天道的更切合天道行事,不论人情。仙妖之分便是如此,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太偏向修士了,或者说偏向自己。这很可怕,有时我都不寒而栗。这就像一个被堵住的缺口,纵使一时堵住,那缺口就在哪,总有被冲开的一天。且堵得越久,危害越大。到时不论是否愿意,都不得不陷身于这仙妖之战中。这是大势,是唯一能以人胜天的力量,不可阻挡。知道为什么我门剑修不昌吗?”

  林首座陡然起身,恍若无人般凌空漫步于悬崖峭壁之上。衣衫在夜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负着双手,眉头不时放松或紧皱,好似陷入了回忆。“任何修士都有他们的道路,剑修尤为如此。因其一切为剑,其心也如剑一般,刚直不屈,一往无前。

  但过刚易折啊,剑修最经不起多少打击。尤其现在修士出世三百载,正是变革将至之际。凡间百年一变革为佳,修真界要漫长一些,但如今也快了。真不知灵界,乃至仙界要多久一变革,变革要有多少生灵涂炭。变革时必然战斗连连,一旦超过三场失败,剑修便难以自持,超过五场便算废了。

  剑修打顺风仗到能愈战愈强,一败就会受挫,修士人心不齐的情况下,剑修是最容易死的。日后剑修要是再发展或可改变,可现在又那里有这等机会。剑修的路是永远笔直的,一定按着他们一开始的方向前进,容不得半点弯曲。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哪怕错了,他们也依然只能错着走下去,没有第二条路。当初沐兄不就是……”

  郁离惊起:“可是沐心诚,沐长老?”首座点点头:“正是他。我和他当初也是至交,可现在他剑心被毁,都不愿再和我等一起了。郁离,我不希望及走上沐兄的老路,他不是本心扭曲了,而是路子错了啊。又或许他的路子没错,可难道能说这个世界错了么?太早了,实在太早了。”说着,首座竟不能自已,垂下几点泪来。

  “啊,不能再说了,回归主题。就像祖师爷,他原本是灵界一大派弟子,还是一脉候补首座之尊,只因不满门派做法,自请出宗,不再使宗门法术,立誓另立门户。这便是祖师爷先见之明,他那门派之后爆发理念冲突,被生生分裂成了三个宗门,一蹶不振。

  罗云门的剑修就秉承祖师意志,以自然为道路,偏向天道。但剑修本就是人道修行,一颗剑心以一己之情为主,人情不盛,剑修修行就会慢一些。不然,以剑修强大的攻击力,为何不是门内最强的三者?这是宗门的意志,本就不利于剑修。”

  郁离突然抓住一个点:“祖师既然曾是候补首座,而且是灵界的大门派,那为何我罗云门还只是个小门派?”

  首座苦笑道:“祖师因誓不得使用宗门法术,这是诸多宗门都有的,你以后也会接触到。加之到底反对宗门,虽法修有数颗法心,比剑修只有一颗剑心好,到底还是道心受挫。便在此逍遥云游,二百余年前在此收了第一代的诸位师长,建了宗门,留下道统。之后不久便云游了,是以宗门只传承到了祖师意志和遗留的几件法宝,功法什么的到不昌。况且这也是祖师的心思,慢一点晋升。

  像那大门派出来的,被宗门无数条规矩、理念洗了脑,个个眼高于顶,况且极端自私,他们看到的只有自己或者宗门,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也不知恶事做了多少,还偏冠冕堂皇,光明正大。哼,小门派虽人少,但……”

  郁离好像没听见,他的心陡然被揪紧了,手脚冰凉,好像被浸入了冰桶。大门派,大门派是这样么,那女修就是吧?是啊,这样说来原来不止青山村一家啊,还有很多啊。这可是大门派啊,大门派啊。这可是仙人啊,仙人!

  首座说的两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就是这声音好似蚊虫一般,在郁离脑海中一直旋转着,嗡嗡的,变化着面孔,变化着形状、大小、声音。声音也具现出了形体,都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着,青田村的惨状,别的不知名村子的幻想,一幅幅面孔,一张张嘴,都说着什么,听不清但是令人感到痛苦的东西。回响着,共鸣着,交融着,扭曲。令人无比的抗拒、厌恶。

  郁离摇了摇头,想把它们甩出去,可那声音不但没甩出去,反而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嘲讽: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连一地一族都看不到,也不知做了多少…………好讨厌,好可恶,好晕,好想吐,好黑……

  “郁离,你怎么了,怎么倒下了,我的法术怎么不管用?……”好像有人喊我,算了,好累,先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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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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