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可心分明觉得这个陌生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熟悉,认真地回忆了一会,什么都没想起来,齐可心还是放弃了继续搜索,于是挂掉电话,隔绝了耳旁的聒噪。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脸没皮的人是相当多的。没过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看到同样的号码,这次齐可心很干脆,没等它响过三声就挂掉了。
但是那个没脸没皮的人终于用实际行动完美地诠释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坚持不懈’的意义,在电话第n次响起的时候,齐可心终于爆发了,这般无聊,饶她作为有着超好心理素质的雇佣兵也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接起电话,朝着电话那头的人劈头盖脸地就准备一顿狂骂:“你谁啊,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还没完没了了,你···”
然而剩下的话却被对面那人一句话吓得生生吞回了肚子:“可心,我是哥哥。”
“哥···哥?”齐可心结巴了,用不确定的语气唤了对面那人一声,过了一会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又笑了笑:“我不管你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生物,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哥哥。”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被多作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就让齐可心立马抛却了所有的质疑;“我在家门口等你。”
哥哥?好遥远的称呼。家?好遥远的地方。
回忆···
在齐可心的记忆中,家里一直都只有三个人,爸爸妈妈很相爱,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小公主。但是慢慢长大的齐可心发现爸爸总是会偷偷地抱着一个相框掉眼泪,一开始她会想要和爸爸一起看相框里面那个人是谁,可是爸爸都不允许。
直到齐可心四岁,过年的时候,爸爸早早地打开大门,红光满面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不时地瞥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然而妈妈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和低落。
五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出现,爸爸在门外踱步的身影也变得有些苍老,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
“铛···”零点的钟声响起,爸爸的身体震了一下,接着抬起手臂抹了一下脸,便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关上门,爸爸没说一句话,妈妈也没有问什么。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桌子发愣。
小小的齐可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哭。然而往日宠她疼她的父母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冲过来哄着让她不要哭。齐可心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齐可心是在半夜三点钟被爸爸哭声吵醒的,齐可心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一条门缝儿,看到抱着相框哭的声嘶力竭的爸爸和偷偷抹眼泪的妈妈,哭着冲了出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相框,那个让爸爸痛不欲生的相框。
相框上面三个人,一个很明显看得出来是年轻时后的爸爸,另一个人穿着白色女士衬衣,黑色的裤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女子靠在爸爸肩头笑的很开心。齐可心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悲伤的妈妈,很确定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个人和妈妈眉目之间有一些相似,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妈妈。
而女子怀中抱着的小孩儿,吸引了齐可心全部的目光,接着爸爸一把抱住齐可心,眼泪渗透进齐可心的发丝,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许久。爸爸哽咽着开口:“可心,叫哥哥,他是你哥哥,听到了没有,以后见到他要乖乖的···”爸爸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缓了缓,爸爸继续说着:“可是啊,你哥哥不愿意回来,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妈妈,我以为他跟我说过年会回来,让我在家门口等他,是要原谅我,可是他终于还是没有回来,还是不愿意原谅我。”说到最后,爸爸搂着齐可心碎碎念。
最后一个画面,是妈妈抱着爸爸一直哭,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回忆还在继续,齐可心拨开前面的人大步冲出酒店不要命了的往“家门口”跑去,直到Aurora开着车朝着她按喇叭,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跑有多蠢,上了车,Aurora只是问了目的地,就一直保持沉默,安静地开着车。
齐可心也一样。回忆不要钱的往出跑,怎么抓也抓不住,她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任那些记忆一点一点地从模糊变得清晰,然后像放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袋里盘旋。
车子停了下来,齐可心双手紧紧地握住安全带,额头上不住地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她几乎已经要忘记自己要来干什么,Aurora打开车门,拉出齐可心,握着她的肩膀说道:“可心,勇敢一点,有些事情你除了面对别无选择,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你要记得,我永远在你身后挺你。”看着Aurora坚定的目光,齐可心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朝着齐家大宅走了过去。
她并没有准备好现在见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但是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明白。
站在曾经的齐家大宅门口,齐可心仿佛又看到了爸爸妈妈在前方朝着自己招手。甩了甩头,齐可心转身,看到了一抹修长的背影。
齐可心站在原地颤抖着开口:“你说要回来的那天晚上,爸爸一直站在这里,他说要让你一回来就能看到他。”没等那个身影说话,齐可心又说道:“爸爸很爱你,可是我恨你,因为你,我坚强的爸爸每天都会哭;因为你,我的妈妈每天都会做噩梦;因为你,我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春节;因为你,我爸爸离开人世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睛。我真的,好恨你。”
男子转身。
看到男子的面容,齐可心瞬间瞪大眼睛,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是你?”
这人她熟悉地不得了,即便那么多次的偶遇都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可她怎么也没有把他和那个在出租车上自以为是地救她,在游乐场旋转木马处发生口角的人和自己从未谋面的哥哥联系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