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说什么?”孙百草装傻的问道,他是被这丫头气到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自然也不会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沈忆清倒是淡淡的笑了笑,收回手腕,随意的道:“我知道前辈心中有气,可是忆清也实在别无他法。忆清如此不遵医嘱,劳累前辈,也是有自己的不能言明的苦衷。前辈若是恼火忆清,不原谅忆清的话,忆清也不会勉强前辈。前辈可自由去留,忆清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前辈救治过忆清,这样也不会有损前辈的名声。生死有命,忆清随便老天安排了。”
“你这丫头,老夫难道就是那种只在乎名声之辈?实话告诉你,你的命,除了老夫外谁也续不了。你要是想多活几年,就乖乖听老夫的话!否则,你就等着让慕容恺替你收尸吧!”孙百草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沈忆清的鼻子怒道。难道他就真的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他知道,其实他不应该救她的,可是,她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和执着,却打动了他。就算是背叛那个人,他也想救她。
沈忆清也站了起来,对着孙百草说道:“我知道前辈不是这种人,只是不愿让前辈不顺从自己心意罢了。前辈一生追逐自由,忆清又岂敢束缚前辈?所以心内不安。既然前辈有办法为忆清续命,还请前辈相助,保忆清三年光阴。”
孙百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下来。这个丫头,看似强势,可也实在太令人心疼,他总是不忍心真的生气。所以,他也只有点头的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看你的样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为何却要在此事上如此执拗,先是不顾一切只为争取时间。现在又要求老夫为你续命三年,这到底为何?”
沈忆清听到孙百草这样问,显然是她没有想到的,于是愣了一会,才幽幽道:“我是个有些执拗的人,所谓执拗,便是执着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世间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没有来得及做和想要去做的,我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那是我无法舍弃的夙愿。否则,就算是死,我也无法瞑目!”她说的果然决断,似乎这已经是一种无法拔除的执念,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了,没有这种执念,她似乎连活下去都是件困难的事情,更别提执着的渴望着活下去。
孙百草以为,他算是了解些什么了的,可是,这一刻,他再次发现,他还是看不透她。她的肩上,背负了太多责任;她的心里,埋藏了太多秘密。这些,是除了她自己以外,他们这些旁观者,很难看懂的东西。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是一个迷。
沈忆清回答完之后,见孙百草很久都没有动静,便开口提醒道:“前辈,您如今可否告诉我。到底如何能为我续命?”
总算是将话题扯到这方面来了,孙百草早已经想好了方法,只是这样的方法,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实在有些残酷……
沈忆清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前辈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只要是忆清能办到的,必定会倾尽一切全力而为。”可是孙百草摇了摇头:“药材都不是问题,只是这金针过穴之术,痛苦异常。我实在是怕你撑不住啊!”他的担心自然不会是多余的,沈忆清体内积攒了多种毒素,要想把它们逼出来,就必须要使用这样的金针过穴之术才行。可是,先不说这金针所刺的地方极为危险,一个不慎就会要人性命。而且这个过程中,被治疗的人会感到万蚁噬心般的疼痛,在这样剧烈的痛苦中,就算能够忍受住,可也无法保证会一动不动,不影响孙百草施针。所以,无论于沈忆清还是孙百草而言,这都是一场极大的挑战!
孙百草继续艰难的开口说道:“本来你服下的那颗借命丸,三日过后便该渗入心肺,难以逼出了。但你服下之后第二日便又受了重伤,这阻挠了毒素的畅行,所以目前还没有到达心脉,故如今用金针过穴之术还算有效。但是这必须在你伤好之前进行,若是一旦经脉恢复流畅,毒素很快便会逼至心肺,到时候,就算金针过穴,也是无济于事。”他仔细分析着这个中利害,他自己或许没有发觉,他的声音,还带了一丝微微的颤抖。
沈忆清没有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直接说道:“就用金针过穴之术吧!我忍得住,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我相信我都可以熬过去的!”沈忆清的语气是那样决绝,不带丝毫余地。
这样的勇气,这样的毫不犹豫,让孙百草震撼,不过,他还是劝阻道:“你可要想清楚,这种痛苦不是一般的痛苦,而且,这些日子里,你的伤口不能愈合,要用药物延迟内伤恢复,这也是极为痛苦的。你确定要一身伤病忍受这样的痛苦吗?这真的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要不你先养好伤,我再也斟酌,也许,还有别的法子吧!”
“若是真的还有别的法子,前辈您又何必告诉我这些?前辈,别再犹豫了,当断不断,后患无穷。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所以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试一试。前辈,就算我求您了。”最后一句,沈忆清的语气里有浓浓的急切。
“唉!你到底是为何这么拼呢?”孙百草叹息着,“那前辈是答应了?”沈忆清迫不及待的道,“你看老夫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孙百草无奈的道,“多谢前辈!”沈忆清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了疲惫和释然的笑容。终于,上天还是眷顾她的,给了她这样一个续命的机会。
正当两人都沉默了时,青青端着药匣子进来了,看着站立却都不坐下的二人,感到十分的奇怪,便“咦?”了一声,十分随意的道,“怎么都站着不坐下,奇怪!”一边嘟囔着一边将药匣子放在小几上,笑得甜甜的道:“沈将军,该换药了。”沈忆清看着这个明艳活泼的小姑娘,她总是那么阳光,那么招人喜欢,也泛起了一丝笑意,声音柔柔的道:“好,有劳了。”
“沈将军别这么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呢!”说完,又看了自己的爷爷一眼,不满的嘟嘴道:“我要给将军上药了,你怎么还呆在这儿啊?快走快走,碍事死了。”她自然最清楚她爷爷的脾气,所以十分大胆,也不计较那些个所谓礼节。
孙百草无奈的看了一眼青青,嘴里不满的道:“臭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虽然嘴上是这样说,可嘴角那一丝弧度,还是那么明显,而后随意的走了出去。
青青朝着孙百草出去的方向哼了一声,又转过来朝着沈忆清甜甜的笑道:“沈将军,您别理他,他就是一个老糊涂,除了医术还可以外,没有别的用处了。”沈忆清被她的活泼感染,也笑着道:“光是这医术一方面,就足够他名扬天下了,怎么还成了你口中的老糊涂了?”青青不屑的撇撇嘴道:“他能名扬天下,还不是那些真正有才的人都不出来了,才成全了他的名声。”青青一边说着,一边将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准备给沈忆清换药。
“你总是爱口是心非。”沈忆清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这让青青手里的动作一顿,差点伤到沈忆清,她忙敛了敛神色,朝着沈忆清道歉“对不起啊沈将军,我不是故意的。”语气里满是自责和后悔。
“无妨,是我让你分心了,与你无关。”沈忆清宽慰着她,可是她还是神色焉焉的,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沈忆清为了哄她,就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道:“你明明很孝顺你爷爷,却总是和他对着干。你也很喜欢薛郁,可总是捉弄他。可惜那傻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什么都没发现。”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药已经换差不多。久久没有再听到上什么动静,她忍不住看了青青一眼。
青青的脸,在沈忆清提到薛郁二字的时候,就红的能滴出血一样,像是被人说破心事一样,她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见沈忆清望着她,更加的不好意思,“将军,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既然喜欢他,便该让他知道你的心意才是,只是这样自己心里想着却不说出来,又有谁知道呢?不过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所以,大胆些,别害怕。”她站起来,绕到青青身后,轻拍着她的背,给她一种安心的力量。
“谁……谁喜欢那傻子啊?”青青无论平日里多么大胆,但到底还是在这种事情上害羞。就这样被沈忆清点破,说不尴尬紧张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逼着你立刻承认,毕竟是小女儿家的心思。只是想告诉你,遇上自己喜欢的,就不要犹豫,给自己一次任性的机会,不要将来后悔莫及。”沈忆清说完,又拍了拍青青的背,继而说道:“薛郁那小子,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我一点点看着他成长,磨砺,我衷心的希望他可以过上属于他自己喜欢的日子,自然也希望他能找到你这样好的归宿。不过,我不会强求,一切,就看你们的缘分吧!我便有心当月老,也不可胡乱牵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