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清抬起头,四目相对间,他的深情与她的迷茫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温暖有力的手掌扣住她的纤腰,腰部传来的温热感觉让沈忆清的身子明显一僵,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骨瓷般的面容上,泛起明显的红晕,有些不自然的嚅嗫道:“放……放开吧!”这小女儿家害羞时的模样。看的穆莳心神荡漾,于是,他便趁着酒兴,干了一件他渴望已久的事情——对着她那小巧的樱唇,吻了下去!
沈忆清的眼睛睁的老大,显然是没有料到穆莳会有如此举动,而穆莳就在她失神的那一瞬间,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滑入她的檀口,灵活的撬开象牙般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紧紧纠缠在一起,追逐嬉戏。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包围了她的整个芳泽,让她有些慌乱无措,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穆莳有力的双臂紧紧桎梏住,无法挣扎!穆莳在加深这个吻的同时,渐渐的也不再只满足于此,腾出一手来,轻轻抚摸着沈忆清的后背,那异样温润的触感让沈忆清再次颤了颤。
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可于这一方面上却是生涩无比,自然也无比敏感。被穆莳这样一挑逗,便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终于,在被吻得快要窒息的时候,穆莳轻轻放开了她。
乍一得到自由的沈忆清,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却听到一阵轻笑传来,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穆莳一脸的笑意,不禁颦眉怒道:“你……你?”想要责怪他,却又许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原本清冷的面容也因而涨的通红。
“我怎么了?倒是说说看”,望着她那红润潋滟的樱唇,穆莳心情大好。笑意里也带着几丝平常未曾见过的痞气。
沈忆清看见他这样的笑容气的更厉害了!骂了声“无赖!”便欲走开,却被穆莳一把拉住衣袖“别走!”沈忆清并不打算理会他,穆莳却一把将沈忆清强拽过来,他的掌心温暖,力道也恰到好处,一股异样的暖流就这样流进了沈忆清心里,让她的心颤了颤!可接下来,穆莳的动作更是让她诧异,只见他轻轻抬手,将她额际的一缕乱发理到耳后。微凉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白皙的侧脸,那样的触感,让沈忆清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一抹红晕浮现在她脸上,在他那样认真执着的目光下看着,有些窘迫。
“你……”沈忆清想说什么,却只吐出来这一个字,穆莳淡淡将目光收回,看着不远处一片欢声的人群,说道:“他们本该与战争无干,如今能够重回故园、重拾旧业,也算是造化功德,难怪如此高兴!”
“皇上这是怪我举兵起义吗?”沈忆清静静站在他身边,目光淡漠的说道。
“古人常言‘苛政猛于虎’,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倒行逆施必然自毙自。叔父……炀帝任用奸佞,鱼肉百姓。若是有能力却不做些什么,那倒是百姓的罪人!所以,”他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沈忆清,一字一句。无比肯定的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沈忆清没有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神,只是淡淡的说道:“不过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荒废了几年的东西,又要重新拾起了!他们,也本来都是有归宿的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沈忆清的语气由平淡转为了黯然。连义军都该有自己的归宿,而她,在这样的战争结束之后,究竟又该到哪里去呢?
穆莳似乎察觉出了沈忆清的低落,看着那些脸上全洋溢着兴奋喜悦的义军们,开口说道:“可是并非你投诚之后,他们便就此永远安居乐业。”沈忆清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只是装作不懂的接到:“即便是大同盛世,百姓也不可能安居乐业。何况当今……”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穆莳却不放过,继续接口道:“你也知晓如今是乱世。”沈忆清想要反驳,却不被他给机会,他继续说道:“大越如今四分五裂,便是北方,边将串通外敌,虎视眈眈。已侵我大越城池三座,若是再不出兵阻击。一旦羯人过了雁寒关,便可长驱直入。便是关山卫倾其所有也难阻其步。你认为,到那时,他们还会有远离兵戈、田绩桑麻的生活吗?”
他的语气不再温和,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态势。又继续道:“你既然说你要等这些人都安顿好了才算放下,那么他们若是回了故园,可依旧外敌滋扰、家园不宁,那你这样的松手,与弃他们于不顾有何区别?”
沈忆清听完。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喜形于色的义军们。他们之中,大多都淳朴善良,不少人第一次上战场杀人时,手都在颤抖。若是眼看的清平世界又要沦丧,那么,他们已经所剩不多的淳朴善良,还会有吗?可是,她忍不住看了穆莳一眼,眼前的人,城府之深,绝对不在慕容恺之下,自己还要,继续跟着他,并肩作战吗?
“让我再想一想吧!深思熟虑一番,总不会错的。”沈忆清一时间心乱如麻,只能这样拖延应付着。却对上穆莳那目光,犀利幽深,看的她十分不自在。
想不到,她竟也有不自在的时候!便岔开话题道:“话说你当日夺回聊城时,可是通过地道?”
穆莳静静地盯了她许久,像是要从她的神情里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可是,终究没有,于是收回了目光,简单肯定的说了一个字:“是!”“那聊城护城河之水汹涌湍急,如何破得?”沈忆清急急的追问道。
“我部下中有校尉曾经精于盗墓,聊城守备府中原有先秦贵族墓葬,陪葬品甚是丰厚,但当时聊城太守将此墓看管的甚为森严,方圆数十里都不得生人靠近。于是当时最负盛名的盗侠一伙便于城外开凿了一条通道,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居然在水下也开凿了通道,隔绝了河水。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修缮一番还可使用。故而不费吹灰之力便入了城。”
“水下通道,还有这般神奇之处?凿在何处?”沈忆清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就在河水最为湍急之处。”穆莳的嗓音依旧平淡。
“那如今诸多士兵已经知晓此通道,不怕将来有人故技重施吗?”沈忆清已有一丝担忧,问道。“我已经命工营将那条通道彻底凿毁了,再无修缮可能!”穆莳早就有沈忆清这样的担心,所以立刻便如此做了。
沈忆清又不由腹谤穆莳的过河拆桥,若是将来城破,有人想用此通道逃生,也是不可能了!
“若是当时你没有发现这条通道,又要如何拿下聊城?”沈忆清追问道
“我早就在城中安排了,若是趁夜攻城,必会有人潜入东西城门处接应,而那时,守备府和校场也会受袭,你费尽心思躲开我运来的粮草,也会被付之一炬!”
“所以,从你令孟轩野放弃聊城开始,这一切都是你设好的局,是吗?”沈忆清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依旧那样平静。穆莳不置可否,但这样的沉默,无疑是肯定了沈忆清的说法。
“慕容恺虽然聪明果断,对待威胁毫不手软。但人非圣贤,怎可聪明一世?尤其他向来与你有瑜亮之较,一旦遇到可以打压你的机会,便会失了理智冷静。你想必也知道他这一弱点。所以利用他急功近利冒进之心将他围困在聊城,而自己却断了他的后路之后又打回来。慕容恺想来此番也会消沉一阵,他平生最恨被你打败,如今却败的如此彻底。本以为此番东征得了聊城可以更近一步,却不想是这样狼狈回了江南。还……”她的语气突然有些凝滞,顿了顿,继续说道:“损失了诸多义军。”
穆莳知道她是想起被慕容恺派人刺杀之事,见她如此介意慕容恺的行为,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但他知道自己此时也没有生气的立场,便道:“凡欲成大事者,往往以不拘小节为善。可若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便常常适得其反。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你的声望,威信在义军之中,丝毫不亚于他。若不是女儿身,只怕是要当主公,也是没有人有异议的。这于他而言绝对是个极大的威胁!而解决这个威胁的办法,不过两种:要么娶你,要么杀你。你既然对他无意,那为了永绝后患,必然要除之而后快。权谋之争,自古便是如此。兄弟倪墙,父子反目都是寻常之事。何况……”他没有说下去,他到底不知道,她与慕容恺,到底有没有过些什么,他并不知道,不是无法知道,而是不敢知道。
“何况我与他,只不过普通盟友罢了!”沈忆清说完,便转身往回走去。留给穆莳的,不过一个寻常不过的清冷背影!
穆莳想要追上去,可是,脚下的步子,无论如何再也迈不出去。于是,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目送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刚才的那番话,想必是刺激到她了吧!不过,能听到她亲口说他们只是普通的盟友,他的心里,还是有几丝喜悦的。
就像他从前发现的,她虽然外表冷冰冰的,可到底,还是个羞涩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