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清也注意到了章简箴失态的行为,她偏过头去,一脸的嫌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从前的清冷神色。慕容恺走下主位,向沈忆清介绍着“忆清,这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章简箴已抢先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沈姑娘了。在下青州节度使长史章简箴,久闻姑娘芳名,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一旁的管事不屑的撇撇嘴,也不知是谁刚才说沈姑娘的坏话了。沈忆清自然也看出来此人那贪婪的目光,不过她依旧冷着一张脸,淡漠的回到;“章大人过誉了。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此话一出,章简箴立刻笑着回答了,与先前对慕容恺的冷淡态度不同,这一次的他表现的格外积极“我家使君命我前来,是有天大的好事要与二位相商。”好事?东方式离如何这般好心了,沈忆清与慕容恺相互对望了一眼,沈忆清试探性的问道:“哦?东方使君与我二人素无来往,何以这般热心要与我们商量什么好事?”“沈姑娘这是不相信我家使君了,不过我家使君早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会让姑娘相信的。”他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侍立的仆婢,慕容恺会意,示意他们都下去了以后。章简箴这才从怀中捧出一样东西递给慕容恺,慕容恺示意沈忆清近前一同查看,原来是东方式离的亲笔信,上面有青州节度使的印鉴,千真万确。只听章简箴在一旁说道:“我家使君说了,如今穆莳刚刚登基,需要革除旧弊。所以还无暇对付义军和诸节度使,这于我家使君和二位而言,都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穆莳此人,谋略过人,若是等到他羽翼丰满之时,想要再反抗可就难了。只有现在他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而国库又空虚不已,军队不济之时,才是我们掌握主动权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了,可就来不及了。”
这番话,章简箴说的底气十足,毕竟这也是事实。可与东方式离合作,风险实在太大。见沈忆清与慕容恺没有反应,章简箴又说道:“穆莳最大的王牌便是他手下那久经沙场的十万精锐。这恐怕不是未经有素训练的义军能对付得了的。所以我家使君愿意亲率二十万训练有素的兵马助义军一臂之力,至于其余的朝廷军队,实在不堪一击,就交由二位处理了。还请二位莫要犹豫,早做决断吧!”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不去理会那兀自沉思的二人。
过了一会儿,慕容恺放下那封信,站起身来对着章简箴说道:“章大人一路辛苦了,还请先下去休息。晚上我与沈将军会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务必赏光。”说完他便安排管事前来带章简箴前去客房,章简箴没有得到该有的答复,有些不悦的问道:“慕容主公,那我家使君所说之事?”
“兹事体大,还需同部将商量!”这是沈忆清的话,章简箴还想再说什么,可对上沈忆清那寒冰似的眸子,又将话咽了回去,不再言语,拱手告退了。但眼中的那份不可一世和傲慢,却让人无法忽略,无法忘记。
僻静的南书房里,慕容恺与沈忆清各自沉思着,想的却都是同一件事——东方式离的合作,很长时间里,书房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终于,沈忆清站起来说:“东方式离为人阴险狠辣,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们不能拿几十万义军的前途性命冒险。”她的情绪很激动,但脸上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冰山表情。慕容恺的眼神飘忽不定,许久,他盯着书桌上的一方镇纸说道:“东方式离做事从来阴狠,他不可能这么好心的帮我们。想来他与我们合作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利用!”“利用?”沈忆清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这倒是很有可能“他会利用我们什么?”“东方式离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他师出无名,势必寸步难行,即使他实力再强,也难以拿下京师。而一旦与我们合作,那便是襄助义军,是正义之举,必定事半功倍。”
“此人心机果然深沉,一旦事成,只怕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们了。”沈忆清如梦初醒,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不错!东方式离这是在利用义军的声望和人心,来掩饰他那膨胀的野心和欲望。所以,这样的合作,我们不能答应。”慕容恺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要如何回应东方式离?”沈忆清忧心的问道
“我们的部分士卒不是回去秋收了吗?这可要至少半月时日。而且秋收后雨季就会来临,人们出行必然受阻,行军也不合适。这样的话,我们就错过了东方式离所谓的好时机,一切便不是人为,而是天意了。”慕容恺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对策。沈忆清十分赞同,她这才发现原来慕容恺果真如传言那般足智多谋,可为什么以前自己只以为他不学无术,浪得虚名呢?唉!不好说。人心难测啊!
是夜,节度使府中佳肴美酒,歌舞燕乐,热闹不已。章简箴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见到这般场景,也便想着享乐为先,公事延后了。沈忆清静静坐在主位一侧一言不发,另一侧的慕容恺则是不断的给章简箴敬酒,不一会儿,有了几分醉意的章简箴便将眼神飘向了清冷的沈忆清,他见沈忆清对自己冷淡非常,便推开身侧的美姬,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举着酒杯对沈忆清含糊不清的说道:“沈姑娘为何对章某视若无物,莫不是瞧不起章某?”见此,一旁的副将忙解释说“章大人误会了,我家将军向来如此,也是性情使然,还望将军莫要介怀。”可章简箴显然不愿就此罢休,他继续不依不饶“既然沈姑娘对章某没有偏见,那可否赏个脸,与章某喝一杯?为表诚意,某先干为敬!”说完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朝沈忆清亮了亮杯底。
“今日沈某身体不适,不能饮酒,还望大人见谅!”沈忆清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便偏过头去不再看章简箴那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