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雪停了下来。数十间竹屋矗立在积雪中显得孤寂又充满生机。雪山顶上唯一可见的植物就是开得娇艳的红雪莲。有人看着它的茁壮成长不由得感叹它的生命力之强。人为何就不能像它这般不畏艰寒做一个快乐永恒的人?
因是寒冷之故外面见不到一个人影。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一间竹屋后发出低低的叹息声。凤阳恨裹着雪氅坐在一条竹凳上。他来到雪山不过短短的一天而已,就亲眼目睹了雪飞霜和雪婆婆待婢女们亲如家人。同样也体会到了婢女们对她们的尊敬与爱。这让他想起了樱谷中的兄弟姐妹们。想到他们一定在翘首以待自己的归期。他真的很想很想他们了。多么渴望生出一双翅膀飞回去。他从未像此时这样归心似箭。也从未像此时这般想念樱谷的一草一木。
我这是怎么了?从何时开始变得牵肠挂肚了?从何时开始感叹起人生来了?不能这样!还有大事等待着我去做!还有仇人等着我去杀!他心里反复说着。双眼中透出明显的杀意。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林若非出现了。脸上的表情极是诧异,“公子,如此寒冷的天气您为何不待在屋里?您胳膊上还有伤啊!”
他想说话了。于是拍拍身旁,“坐下吧。”
林若非有点受宠若惊。微愣了一下才坐下来,还不着痕迹的稍稍挪近了一些。
“这里有种遗世的感觉!让人不由心生凄凉!”凤阳恨像是说给林若非听又像是自语。
即使林若非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也能体会出他内心深处有着神伤。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搓着以使之暖和些,“这样的话语不该是从公子口中能说出来的!若非始终有种感觉您非池中之龙!”
凤阳恨很不习惯她的主动。抽回手轻笑了一下,“依你之言我莫不是条上天入地的龙么?”
林若非娇笑道:“若非的确是这样想的。公子无论是什么样的龙亦或是上天入地,若非都愿跟随在身旁。”
又来了!想着法子的要表白自己!真是无聊!凤阳恨心里很烦了。为了避免说的太多令林若非更是急于表白索性来个不言不语。
林若非不会料到他已经开始厌烦了。撸着他的衣袖,关切地道:“我瞧瞧你的伤势如何了?那丫头心也可真狠。怎么可以刺伤您?不过我倒是奇怪您完全可以避开的,为……”
凤阳恨心里一动这才想起已经有一天没看见过百里赐兄妹了。雪飞霜莫不是在替哪傻女人恢复容貌?
他想得出神以至于令林若非有所误解,也就说得有些露骨了,“平日里看那丫头一副菩萨心肠,没想到却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公子,您可要离她远些!”
离她远些离你近些。你是这个意思么?这话凤阳恨只在心里想着并未说出来。
林若非想到百里予被扔出竹篮的情形便感到开心。但也为凤阳恨的举动很是费解,“公子,您为何把那丫头扔出去?有时见您对她又、又……”她住口不言了。
一阵寒风吹来令凤阳恨感觉到了浓浓的寒意。起身打算离去了。站了片刻又问:“又怎样?”
林若非坐着未动。她也不想因为跟的太紧被凤阳恨厌烦。拉紧棉袄并把手藏于其中,“有时见您对她温柔体贴有时又对她凶狠之极。实难理解您为何这样做!”
“本少主做事只凭喜好。”凤阳恨说完离去了。
林若非想起凤阳恨拥雪飞霜入怀还亲吻了发髻,这不禁令她醋意涌上心头,忍不住紧跟了上去,“那您对雪飞霜也是一时喜好还是另有原因?”
“随你怎样想。”
寒风中传来淡淡的话语令林若非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凤阳恨啊凤阳恨,你要何时才能像对雪飞霜那般对我一次?哪怕是短短的一次我也心意足矣。
傍晚时一间竹屋里有哭声响起,雪飞霜依偎在雪婆婆怀里哭泣。泪水打湿了衣襟。显然是哭了不少时候了。
“孩子,别再哭了。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让婆婆心里好酸。婆婆这就去找凤阳公子说清楚。请他把赐予公子让与你。”
雪飞霜直摇头道:“婆婆,您不要去!我答应了他不与赐予在一起。霜儿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雪婆婆扶住她让她面对着自己,满脸严肃,“傻孩子,既然爱了就要想办法在一起。否则会后悔终生!婆婆看那赐予温文尔雅。你又说他心地善良也是智慧过人。像这么好的男子打着灯笼也难找。霜儿,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雪飞霜用丝绢拭掉泪水,幽幽地道:“可他再好也与我无缘!他是凤阳恨的人。他们的关系令人、算了!不提也罢。婆婆,您千万不要去找凤阳公子。他是喜怒无常之人武功又深不可测。霜儿担心惹怒了他会给咱们带来灾祸。霜儿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众姐妹。”
“霜儿,你放心。婆婆自有分寸。那赐予一看就是个正常的年轻男子。跟了那凤阳恨也许是迫于无奈。婆婆一定会晓之以理说服他。”雪婆婆语气忽然变得严厉了,“至于凤阳恨,他实在是不应允的话,咱们就不替那予赐恢复容貌。到时他若真的翻脸无情,咱们即使打不过他也要想法子把他困在寒铁笼子里。那样咱们就可以逼他做出决定。”
雪飞霜叹气道:“婆婆,咱们真要这么做么?”
雪婆婆笑笑安慰道:“但愿婆婆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