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沈逸君便坐在房间门口时不时地看看对面的一间竹屋。他整宿都未听见里面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沉闷。她竟是整宿未归!是真的留宿在那个恶魔房里了么?丫头啊丫头,你在那恶魔面前就真的无法保留住自己的尊严么?凤阳恨,你答应过我不再折磨她。若是言而无信,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心里异常烦躁不安了。于是向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走去。离小溪不远时透过薄雾看见一个女子站在溪边。因此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念想:谷里的人要鸡鸣两遍时才会起床。可此时一次都还未鸣过就有人来到溪边,那么绝不会是谷里的某一个姑娘。该不会是那丫头昨晚又受了折磨想不通了吧!这样想着吓得手心里全是汗。高声叫着飞了过去,“予赐,你要做什么?”
女子转过身来,他看清楚容貌后立即飘落在地,心里踏实了但也有些惊讶,“紫月姑娘,怎么会是你?”
“沈公子,你早。”紫月问了声好后又看向溪水,“昨儿晚上有些呕吐睡不着。心里又烦躁得很。所以早早的出来透透气。”
沈逸君见她脸色的确不怎么好看便伸出手,“让我把把你的脉。也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也许是吧。”紫月伸出手,嘴里说的与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总觉得身体有着异样不像是生病了。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沈逸君仔细把着脉。很快确定她有了身孕。他脸上的表情由平静到惊讶再变成紧张。也为深爱着凤阳恨的那丫头感到悲哀了。把完脉后看向溪水以掩饰脸上的紧张之色。
紫月看着他的侧面,隐约瞧见他脸上的肌肉有明显的跳动。寻思着他像是有些紧张。难道是从脉象瞧出了别的什么毛病?又或者是我的猜测有误?咬着嘴唇轻声问:“沈公子,你可瞧出什么了么?”
沈逸君清清嗓子,故作轻松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水土不服而已。稍后我去找蓝碧姑娘要些草药熬好给你送去过。喝两天就会好了。”
“噢……谢谢沈公子。”紫月失望的垂着头。心不在焉地用手拧着衣袖。
她那样的表情一定是有所猜测吧!我是否该告诉她实情?算了还是先告诉凤阳恨吧!也许他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性情会变得温和一些。这样的话那丫头就不会再受他的折磨了。
他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又指指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紫月姑娘,你也坐。总站着也挺累的。”
紫月坐下后一言不发。
沈逸君看在心里也不好受。他真想立刻就去质问凤阳恨为什么要对痴心一片的女人不闻不问。可是他没有理由去质问。对谁好与不好那是别人的事。他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去管别人的事。若是那丫头知道紫月有了恶魔的骨肉一定会很难过!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他见紫月一副欲哭的模样像是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也许他被众多事物缠身了才没时间来看你。我看得出你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位置。”
紫月说得有些凄凉,“位置?他心里若是真的有我就不会多日不露面了。也不是每日里只派人来照顾我而已。”
“正因为他心里有你才会派蓝碧亲自照顾你。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蓝碧的身份其实是掌管谷里所有女子的总管。说明白一点,她是凤阳恨的左膀右臂。你想想,依她在谷里的身份与地位有必要每日亲自去照顾你么?这足以证明凤阳恨把你交给她来照顾是很放心的。你再看看那丫头,与你同样是弱女子,他就不曾派专人照顾她。像你这样大方得体温柔贤淑又多才多艺的姑娘,他若是不珍惜的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紫月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沈公子,你可真会安慰人。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吧?”
“不知道。不过我猜想你一定出自名门。”
沈逸君的话令紫月笑意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其实我出自青楼。”
“啊……”沈逸君惊讶的张着嘴。就连准备扔石块的手也僵住了。
紫月看着远处,眼中有泪光,缓缓道:“我在风月楼里卖艺不卖身。后来认识了凤阳公子。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他。后来他替我赎了身。我离开风月楼后就一直跟着他。他待我彬彬有礼视我为红颜知己。其实就这样我也很满足了。直到有一日我与他有了、我的心里就不再这想了。我想做他一生一世的女人!想为他生儿育女!哪怕他身边会有无数的女人我也不在乎!即使无名无份我也不在乎!我看得出他表面上很风光,其实内心是很孤独!感觉得到他在压抑着什么。所以我想一生一世的照顾他!”
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沈逸君很想说“他是恶魔,不值得你对他痴心一片!他的心里永远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的位置!你们在他心里只是暖床的工具,是无聊时的玩物而已!”
“沈公子,令妹的性情过于好胜也太贪玩了。这谷里的规矩颇多,你可要看好她才是。不要让她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她与赐予公子走得太近也不好。她毕竟是个姑娘。难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闲言碎语。还有赐予公子心里只有月姑娘,你劝劝她莫把心思浪费在他身上。”紫月说完站了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离去。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眼中有一抹惊异,“你先前来的时候叫的是‘予赐’?”
沈逸君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若是告诉她那丫头喜欢恶魔,她会更加不开心。若是不说又会让她误会那丫头对赐予有情。好为难啊!
久久没有他的回答,紫月便完全明白了。自语道:“我早该想到她就是予赐姑娘。否则她在客栈里就不会围着凤阳公子转了。赐予是她的哥哥。她才与他走得很近。把自己易容成黄皮寡瘦的模样还真是难为她了。沈公子,其实你也知道依凤阳公子的聪明才智是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一直不揭穿她是在给她机会。他对她原本就没有好感。若是让他失去了耐心,那么受罪的还是她。而且我也肯定凤阳公子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否则就不会不安排人照顾她。”
“她……”沈逸君吱唔着不该如何说了。
“沈公子,你愿意陪她疯,陪她做任性的事,担心她的安危,显然你深爱着她。为了她好,你还是不要再纵容她使性子了。”紫月深呼吸后继续道:“同是女儿身,看见她受折磨我心里也是极同情的。她很美!美得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子嫉妒!同样的她受折磨也令任何一个女子同情!无论她怎样任性怎样古怪精灵,可她身上的高贵气质是掩饰不了的。看得出她应该是来自大户人家。而且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家中的宝贝。若是某一天出了意外,她的家人会很伤心。你还是劝她回家吧。”
天已经很亮了。紫月也离开很久了,沈逸君还坐在溪边。心里想了很多认识丫头的点点滴滴。对于紫月的那番话反来复去的想了又想。尽管我认为她是有一点点的私心,可她说得也是极有道理。我是否该带着那丫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