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予自被关在寝宫里就没进过米水。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可就是想试试自己在父皇心中究竟还有没有位置。
皇宫各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此时正在举行一场惊世骇俗的盛大的拜堂仪式。百里违身着大红袍,丑陋不堪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那表情就像自己是真正的新郎。而被点了穴道的百里予被几个宫女扶着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拜了堂又被送进了洞房。
百里违跟在身后走了进去才蓦地想起自己只是代替儿子拜的堂。看着坐在床沿边的宝贝女儿,他不用想都知道此时的她一定娇美得更胜从前。可她终究不属于自己!一阵黯然神伤后离开了。
百里予已经被解开了穴道。看着窗外知道已经快半夜了,也就是说与凤阳恨相约的时辰就快到了。可到目前为止她连逃出宫的一点办法都不想到。听着窗外的脚步声明白一定是有重兵把守。她心急如焚想见凤阳恨成了其次。最担心的是他若是见不到自己,依他反复无常的性格恐怕真的会伤害皇兄与小甥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她在寝宫里来回走动着。心里是焦急又懊悔。
天越来越黑了。当三更钟传进耳里时她跌坐在床边。完了!完了!时辰已到了,凤阳恨那恶魔没见到我一定会很生气!老天爷,你最好是让他出点状况延误了约定。不行!不行!他不能有事!哎呀!老天爷,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不会生气啊!我不怕他对我发怒就怕他伤害到皇兄与小甥甥啊!
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把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熟悉的气息令她安静下来。
才三天不见她就消瘦了。凤阳恨有些心疼也对百里违增加了一点点恨意。把亲生女儿关起来还强迫拜堂还算是人么?把百里予束缚在背上从屋顶处射了出去。
外面很冷加上三天米水未进再被风一吹后百里予支持不住了晕了过去。
很快百里违便知道宝贝女儿不见了。原本心情烦闷的他正在御书房里独自喝着酒。此时的他红着脸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生气的缘故望着寝宫顶上的洞口怒不可遏。双拳握得“咯咯”直响。宝贝女儿在寝宫里被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他不只感到丧失了龙颜更是把一切责任归咎于守在寝宫外面的官兵身上。大歩踏到寝宫外指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官兵咆哮道:“公主被你们几十个饭桶里三层外三层的守护着,结果还是被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你们本该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你们做了些什么?你们是白拿了朝廷的俸禄。既然你们什么也做不了,本王留你们还有何用?”说着双掌连发,接着数十声惨叫声响起。
一切归于平静后地上多了几十具惨状的尸体。
百里违并不因此而解气,重重一掌击碎假山后吼道:“凤阳恨,你这个见不得人的宵小之辈!你让本王的儿子沉迷于女色当中,如今又带走本王的女儿,就凭这两点你死有余辜!还有你的那些虾兵蟹将本王见一个杀一个直至你樱谷中人死绝!”吼完又是一掌重重击在另一假山上。
栖院,凤阳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没戴面具的脸上带着疲倦。
百里予醒了过来。抿抿干裂的嘴唇,手微抬指着桌上的茶碗轻声道:“凤阳恨,我要喝水。”
凤阳恨立即醒了。先是扶她坐起来,接着端着茶碗慢慢喂她喝下。
“要喝粥么?”他问的同时还指着桌上一碗盖着的粥。
百里予摇摇头有些担忧地问:“凤阳恨,你会怪我没去赴约么?”不等凤阳恨回答又问:“你为何去了皇宫又是如何找到我的?有没有被官兵发现?”
一连串的问题让凤阳恨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早早就到了约定的地点去等候。他原本是想叫无麒联系梁郁打探百里予的消息。但想到百里予回宫后所带去的消息一定会激怒百里违。生性多疑的百里违不但会把宝贝女儿关起来还会严防有人救走她。为了不给梁郁带去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约定的时辰未到便悄然进了宫。终于凭着感觉找到了百里予。
他不能说出担心她的话。事实上他也说不来。想想后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本少主不想手里沾满血腥也不想死后下地狱。所以只有去皇宫里把你带出来才能做到这一切。”
百里予知道他的性情便相信了。半夸半嘲讽地道:“能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把公主带走,这世间也只有你凤阳恨一人才能做到啊!依我看啊你的本事都能上天入地了。凤阳少主,既然你的本事如此之大,能否为小女子去天宫取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来食?又能否去地狱阎王爷哪里取来生死簿让我玩玩?”
这些话都那么好笑,她却一脸严肃看不见丝毫的笑意。凤阳恨双唇紧闭不想笑。但的确是太好笑了。终于忍不住笑了。是哪种与以往都不同的笑。是哪种足以让天下所有的男子与女子自惭形秽的笑。
天啦!一个男子笑起来竟会是好看得不得了!百里予坐直身体双手紧拽住棉被彻底的呆住了。
她哪副模样如同灵魂出窍般令凤阳恨骇了一跳。笑容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百里予,你怎么了?”他用手在百里予眼前晃了几下见没反应又在脸上拍打了几下。
“吁……”百里予长长吁口气回过神来。眼中是亮光,“凤阳恨,你的笑容好看极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为了你这个笑容,我愿与你上碧落下黄泉永不相离!”
她以往的表白对凤阳恨而言是那么的轻微与无趣。但如今的一句“上碧落下黄泉永不相离”却是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他鼻孔里有些酸酸的就连眼睛也微红。故意打了个呵欠掩饰过去。因此百里予毫无发现。端了粥递过去,“喝点粥吧。”
百里予歪着头俏皮地道:“你喂我?”
“好。”凤阳恨温柔的回答着在床边坐下,又用勺子盛了粥再轻轻吹了吹喂进百里予口里。
屋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勺子轻碰着碗的声音。也许是一个有意喂得很慢,更也许是另一个有意咀嚼得很慢。总之一碗粥用了很长时间才吃完。
“你休息吧。我拿碗出去。”凤阳恨不敢再多待下去找了借口离去。百里予吃粥时看他的眼神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其实也是很温柔很可爱的。却总是把自己装得那么的凶神恶煞。凤阳恨,我一定要把你的优点全部找出来。”百里予用茶水漱漱口后重新躺下。嘴角带笑的睡着了。
五更天时凤阳恨轻轻走了进来。他双眼微红显然还为哪句话所震撼。细心的替百里予掖好棉被正要离开时百里予醒了。拉着他的手流泪了,“凤阳恨,我在皇宫里很害怕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身体僵了一下。大脑不受控制的俯身吸吮着泪水。咸咸的让他想到百里予在被关着的三天里一定流了不少的眼泪。顿时心里充满了柔意。亲吻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眼角、脸颊、鼻尖一一吻过,最后到了双唇就再也移不开了。
“予儿,我要你!”声音呢喃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唤的竟是“予儿”。
烛火熄灭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缱绻缠绵的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仿佛是想把彼此深深的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一连几个晚上百里予都与凤阳恨在一起。他的温柔体贴让她喜极而泣后就是傻傻地问:“凤阳恨,你爱我么?”
“不爱。”
“那你为何还要与我在一起?”
“本少主高兴。”
“你不嫌我脏?”
“本少主当你是青楼女子。”
“你发过誓不再碰我。为何自打耳光?”
“你说过本少主是恶魔。恶魔的誓言你也信?真傻。”
每晚的问答都是一模一样。然后是一阵沉默。再后来百里予面向着墙无声的哭泣了直到沉沉睡去。
后半夜凤阳恨就会坐起来,声音轻如蚊蝇,“百里予,我还是哪句话,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你!我对你百里家族的人只有恨!爱上你才真的是自打耳光!若说第一晚是情不自禁。那么以后的几晚都是有目的的。我要让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时无刻的想着我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