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临行意重，去往蜃楼
因为是休渔节，所以这一天渔民都不用出海捕鱼，而是安心准备着节日，热热闹闹地享受着节日，家家将昨日的收获进行烹饪，四处飘散着香味。
拂曦与雒迦走在渔村的小道上，迎面走来的村民一一向他们问好，雒迦也便一一回应，拂曦简单地学了几句问好，也一一向村民们回应。
这样安静祥和的渔村，也难怪上官颜与上官柳会选择长居此处。
走到海边的时候，拂曦听见一阵美妙的歌声响起，虽然不懂其语言，却也听得出绵绵情意，随后便看见渔村中的年轻男女相拥放声歌唱。
“他们这是在定情。”雒迦解释道，若非桑梓誉的记忆，他也不会知道如此之多。
这么质朴的定情方式，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只有两情相悦。
“你先前想要去哪里？”拂曦问道，在渔村呆了几日，也该离开了，他们终究也只是过客而已。
“既然如此，我想去蜃楼看看，或许一切谜底只有蜃楼可解。”雒迦说道，经过一夜的思考，他还是觉得或许只有那处可以解决他的困惑，至于为什么会是那里，是桑梓誉的记忆告诉他的。
“蜃楼？”拂曦有些疑惑，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蜃楼位于海上，缥缈无踪，但依据这个时节，我能判断出其大概方位，我如今终究还是有些仙法的，但若想与你相守白头，我必须去到蜃楼，放弃自己的仙力，彻底成为一个凡人。”雒迦说道，他从梦中知道，桑梓誉在隐约知道真相之后，曾尝试去蜃楼寻找破解之法，然而还没有等他去到蜃楼，他便已经消失，重新变成了雒迦。
“无论你去哪里我始终生死相随。”拂曦说道，握住雒迦的手，她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有了仙力的他始终是不老不死，而她只是一介凡人，要经历生老病死，六道轮回，这样的他们如何所谓一生一世，相守白头？
这是雒迦的选择，她不会去阻拦。
夜晚很快便已来临，这也是休渔节最为热闹的时候，依旧是歌舞先行，只不过这时的舞还增加了鱼灯，长长的鱼灯在村民的手中闪烁着火光，拂曦看过舞龙，却没有看过舞鱼灯，只见四五个年轻的男子仰着十几丈的鱼灯舞动着，像一条活跃在海里的鱼，小孩子则拿着手中的小鱼灯四处游荡，嬉闹欢笑。
一场酣畅淋漓的歌舞过后，长鱼灯停在了宗祠前，男女老少则将手中的小鱼灯拿到海边，一一放到海中，随后便低头对着海面默哀。
“他们这是在为死去的鱼儿默哀祈福，让他们早日超度轮回。”雒迦解释道。
拂曦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种含义，在昱朝经常看到放河灯，为的大抵也是达成自己的心愿，为成为自己腹中之物的鱼儿祈福，拂曦还是第一次听说和看到。
“渔村的人们凭海而居，靠海而生，大海赋予了他们许多。海中的鱼儿任其索求，但若无节制，终会枯竭，所以便有了休渔节，休渔节之后便是海底鱼儿的产卵期，前后两个月的时间，渔民都不会出海捕鱼。而为了表达自己对大海的感恩，对鱼儿的愧疚，渔民们便会舞鱼灯，放鱼灯为大海与鱼儿祈福。”雒迦解释道，从村民手中接过鱼灯，并递给了拂曦一盏。
拂曦与雒迦走到海边，与村民们一起放鱼灯，为大海与大海之中的生灵祈福。
上官颜与上官柳也在岸边放鱼灯，于是拂曦与雒迦便走到他们的身边。
“你们也放鱼灯了罢？”上官颜开口问道
拂曦点点头：“方才刚放。”
“那你们便陪我们走走罢。”
于是四人同行，渐渐远离了渔村的热闹，来到一处礁石旁，上官柳为上官颜拂去礁石上的尘土砂砾，于是上官颜便坐了上去，拂曦与雒迦却是站着。
“我身子一直不太好，走这么些也便乏了。”上官颜似乎有些愧疚。
拂曦却是知道上官颜一直便有些体弱，何况她还经历了那么多，这样也可以解释她与上官柳一直没有儿女了。
“我听阿柳说，过几日你们便要走了，还是去那凶险未知的蜃楼，既然这是你们的决定，我也不好干涉，只是希望你们能好生保重自己。阿柳为你准备了一些物事方便你们去到蜃楼之中可以应对里面的艰险，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为你们祈祷。”上官颜说着便有些伤感，这样的未知旅途，生死难测，而他们如今才刚团聚。
“母亲不必担忧。我们不会硬闯，若是无法我们会及时抽身而退，再者，你也要相信我与雒迦。”拂曦只能宽慰，她不想告诉上官颜他们要去蜃楼之事，却没有想到她已经知道了。
“祯儿不必怪阿柳，若我想知道，总归是会知道的，阿柳只是不想瞒着我罢了。”看见拂曦的眼神，上官颜便知道了她是在想什么，于是便出口解释。
“我并非怪罪舅舅，只是这事却没有舅舅说得那般凶险，母亲不必担心，我与雒迦定能安然归来。”拂曦握住上官颜的手，似乎是要给她力量，然而上官颜的手还是有几分冰冷。
“唉，我知道你性子随我，但这一路定要小心。”上官颜再三叮嘱。
于是拂曦只能一再保证，说完这些之后，四人便回到了木屋。等到上官颜进房休息后，上官柳便让拂曦与雒迦一同与他进行谈话，看来还是有些事情不便让上官颜知道。
“蜃楼的凶险也不消我来多说，颜儿也已经再三叮嘱过。我找你们来，想要告诉你们的是，蜃楼此行，若想全身而退那是极难的，但你们只要记得你们是为何而去便好，其他的便不要去多想，不要被迷惑，失了自己的方向。”上官柳说完之后脸色便有些凝重，语重心长之间满是担忧。
雒迦接着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如今我也不便多说，万般道理终须你自己领会。”上官柳说完之后便将地图、药丸等诸多事物给了雒迦，并一一叮嘱雒迦要如何应对蜃楼上的一切以及这些东西要如何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力。
说完这些之后夜已经有些深了，不远处的喧闹也已经歇了，拂曦在隔壁小屋躺下，对于未知的旅途还有些怔忡。雒迦就在她的隔壁睡着，但没有什么声响，拂曦敲着木墙，看看雒迦是否已经睡了，而雒迦也敲了敲木墙，于是拂曦也便知道了他没有睡。
好在他们睡的是另一间木屋，隔着上官颜与上官柳的木屋有些距离，所以也不怕会对他们造成打扰。
“雒迦，你说蜃楼之中到底会有什么能够解开一切谜底？”
“只是桑梓誉在梦中指引我去到那个地方，那里会有我想知道的一切。”黑暗之中，雒迦闭上眼睛，脑海之中闪现了桑梓誉的脸，还有他一遍遍重复的“去到蜃楼，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的声音。
“我当初便觉得桑梓誉有点像你，第一次遇见他时也是因为错把他看做是你才与他相识，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日久生情也不为过，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他，到头来却发现他还是你。”拂曦第一次向雒迦说起以前的种种，尤其是关于与桑梓誉的相识相爱。
“所以你终究还是爱我的。”
“是啊，哪怕我以为自己爱上的是别人，也还是难逃你的影子，兜兜转转才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你，只不过你换了容貌变了身份，只是那样凡人的你才让我更敢爱，无所忌惮。”
雒迦感叹：“我原以为你喜欢上了别人，如此我才患得患失，急不可耐地想要将你挽回，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与自己闹别扭，吃的醋也是吃自己的，这样是不是有点可笑？”
拂曦一笑：“我却是没有想到你还会吃醋，雒迦吃起醋来是什么模样呢？好想看看。”
“昨天晚上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哈哈，没有想到雒迦却是连女子的醋也吃。”
“那你可曾为我吃过醋？”雒迦说道，隐隐有着期待。
“你昨日没有看到？”
“什么？”雒迦不解。
“昨日你被那群天真无邪的少女簇拥着的时候，你没有看见我么？”
雒迦一愣，他是注意到了拂曦的，不然哪有后面的一幕，但他却没有想到，拂曦这是在吃醋。
“哈哈，如此我们也算是扯平了？”雒迦突然便觉得心情舒畅，从三年前开始，他便已经在变了，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不，应该说从傅曦上山之后他便感到自己体内的七情六欲正在复苏，而从雒山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本该是一个凡人。
“因为在乎彼此，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吃彼此的醋。”拂曦领会，当初她也曾为桑梓誉吃醋，不过那都是多么久远之前的事了。
“我们以后的岁月还很长，所谓的醋就让它们此刻消散便好，不然以后再来回味，他们便成了老陈醋了，这样的酸，老来我们的牙可是受不住了。”雒迦打趣道。
“呵呵。”拂曦忍俊不禁，她没有想到雒迦居然也会这样打趣说笑话，但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日他们还要出发去往蜃楼。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睡了罢，晚安。”
“晚安。”
归于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