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雒山雒迦,光华拂曦
雒山是个怎样的存在?世人大抵都是不知的罢。只是传说雒山之巅住着仙人,而究竟是怎样的仙人,世人从未见过,如此便只是传说罢了。
涟裳不知雒山是仙山,还是仅仅只是尘世之中的山。她只知道她逃亡到一处梅林,随后便人事不知,醒来之后便在这雒山之巅了。这山很美,美得就像是幻梦,而那名雒迦的男子,她一直以为是仙人。
当雒迦怀抱一女婴出现在涟裳面前时,她才觉得雒迦有了一丝人间气息,不会如同仙人般顷刻便消失不见。
抱着女婴拂曦涟裳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雒迦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当年她被雒迦捡到时已经及笄,并不需要他照顾,若是涟裳有什么需求,雒迦便能立马满足,衣食住行信手拈来,但这女婴她也不知该如何照顾,况且这女婴落地才几天,并未断奶,涟裳对于雒迦的这个安排着实有些头疼。
“雒迦大人,拂曦太小,涟裳无法照料好。”涟裳抱着哇哇大哭的拂曦,十分无奈地走到雒迦常去的凉亭。
“哦?”雒迦从斜倚着的阑干处起身,看向涟裳怀中的拂曦,粉粉嫩嫩,如花娇嫩,脸上还带着泪痕,这样洪亮的声响倒是极有气势。
雒迦接过涟裳怀中的拂曦,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有些无措。于是便将拂曦举过头顶。谁知这时候拂曦便不哭了,还发出呵呵的笑声。
涟裳呆愣在一旁,许久才指导雒迦如何抱拂曦。
拂曦将小脸往雒迦怀里蹭,眼睛还未睁开,握起的粉拳也不时蹭上雒迦的胸膛。
雒迦看着这样的拂曦有些哭笑不得。
“拂曦这是要喝奶了。”涟裳对着雒迦道,似乎还强忍着笑意。
“······”
雒迦把拂曦交给涟裳,哪知刚一松手,拂曦便又大哭不止。
“拂曦只喜欢雒迦大人抱呢。”
于是雒迦也不看向涟裳,抱着拂曦便去了他的住处。
后来,涟裳便习惯了一身仙气的雒迦抱着奶娃娃拂曦在梅树下喂奶,也不知雒迦是如何将这尘世间的物什像仙法一般变出来的,比如拂曦要喝的奶。涟裳闻得出那是水牛奶的味道,但雒山上并没有水牛。
涟裳初来雒山时还会问雒迦是不是仙人这样的问题,后来已经见怪不怪,雒迦总会在第二天把她要的东西都放在她房间。
不过以后她就不会孤单了,因为雒山上有了和她一样只是凡人的拂曦,虽然她还只是个女婴。
相比于涟裳的悠闲,雒迦便是成了爹了,每天便是喂娃娃、哄娃娃,谁知这娃娃一离开他便哭呢?他也十分无奈,不过这拂曦也当真是极乖的,吃了便是睡,睡了便是吃,偶尔还睁开眼睛对着雒迦笑笑。果真是天命之女么?
不过因着拂曦雒山确实热闹了许多。
“啊,你怎么又尿了?”
雒山之下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几月来,昱朝朝堂风云变幻莫测,朝廷各派势力被重组,朝廷重臣也面临一次大清洗,太后的雷霆手段他们有目共睹,不免心中戚戚然。何况他们也有耳闻,先帝在位时与现今太后共同执政,太后的政治手腕与先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相岑瑾心中了然。右相苏婴在退朝后与左相岑瑾并肩而行:“最近朝廷上多了很多新面孔了。世家大族的势力受到不少打压。”
左相岑瑾并不接话。
“说起来,连太后的母族上官家都受到打压了,而保皇派却势力却在增长。此外还有多股不明势力暗中涌动,你怎么看?”
左相岑瑾侧首看着右相苏婴:“静观其变。”
端王近段时间频繁出入御书房。太后直接把奏折交由他批阅,并像夫子一般对其批阅的奏折进行修改,端王看后不由心悦诚服,果然如皇兄所说。
现今,端王已经在太后的扶持下处理朝务,朝堂上,太后座下便是端王之位,朝堂之上太后让端王多揣摩各派臣子的意图,就一个施政政策找出平衡各派势力利益的对策。此外,太后在政事处理上有意以端王政见为主,树立端王在朝堂上的威望。
金銮殿上,户部侍郎程蔚清禀报:“启禀太后,绵城传来急报。绵城七日前发生地震,造成城内房屋坍塌,百姓死伤无数。三日前发生疫病,城主欧阳临已将疫情控制住,但城内粮食不足,医药短缺,长此以往,绵城岌岌可危。欧阳城主上书恳请朝廷赈灾。”
“此事欧阳城主已经飞书传往哀家。众卿家以为朝廷该拨多少银钱?端王怎么看?”
“臣以为不应直接拨银钱往绵城,而应在前往绵城的途中采买粮食、药物,以防赈灾银两在发往绵城的途中被中饱私囊,延误赈灾,导致灾民暴动。”
“欧阳城主在奏折中恳请朝廷拨赈灾款项为两百万两,但因先帝征讨屹羅军费支出庞大,国库空虚,赈灾库银不足,不知众卿家有何对策?”
群臣心照不宣,国库并未如此空虚,这是太后的托词罢了。
“臣以为可以向富商募捐。”出身寒族的新晋翰林学士冯士贞进言。
“哦,如此甚好。此次赈灾物资的筹集由端王全权负责。端王,哀家给你十天时间筹集赈灾银两五百万,可有异议?”
“臣遵旨。”
“退朝。”
群臣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太后已经下令退朝。
十天募集五百万两白银?而且还是空手套白狼?盛京的富商背后潜伏各派势力,这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前朝曾因外族入侵,国库空虚军费不足,向京城富商及豪强大族募捐,却引起朝堂震动,最终灭国。
端王回到府内时,王府主管刘闻看着进入书房后便没有出门的端王,忧心忡忡。
端王打了个响指,数个黑影闪出,他将名册递给领头黑影:“三天之内。”
盛京百里之外,珞瑜山。上官柳轻叩草庐檀门,一十五岁左右俊秀少年为其引路:“先生等候已久。”
檀香袅袅,茶蕴悠长,草庐主人端木倾一袭青衣,融入小筑修竹之中。
“你来了。”端木倾盘腿坐下,上官柳客随主便。
“远道而来,品茶一杯,杂事尚且不谈。今早竹叶上的露水,珞瑜山的云雾茶。”
自太后下旨让端王筹集赈灾银两已经过去七日,盛京依旧平静无波。
盛京最大的酒楼天下居第九层,集天下至宝,价高者得。端王安坐于竞拍者位,帷幔遮挡,难以辨明身份,而这也是天下居竞拍行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今日竞拍之物乃是贤王画作、诗稿,因贤王画作诗稿从不外传,世间除皇宫存有贤王赠先帝落梅图及咏梅诗外,外界无人持有贤王画作诗稿,此画作诗稿皆出自盗王金不换手中,货真价实。故今日贤王各画作诗稿起步价一律十万。”
“踏雪图,起步价十万。”
“十五万!”
“三十万!”
······
“六十五万成交!”
“事情安排好了?”
“是,主子。”
“很好。好戏就要登场了。”
第八日。
盛京布告上书已缉拿不日前潜入端王府内盗贼金不换,并缴获赃款,并勒令收藏金不换盗取端王画作诗稿的买家归还画作,端王府将退还买家款项。此事一出,盛京哗然,而盛京富商则匿名把画作诗稿交至盛京皇家商会,经由盛京皇家商会转交至端王,不问款项。
盛京富商之一林之行踱步于庭院,惴惴不安,听闻心腹将此事办好之后,如释负重。其他富商得知事情办妥之后,都长舒了一口气。
第九日。富商们纷纷得到一份“巨礼”。
第十日,端王完成募捐,筹集款项一千五百七十五万白银,五百万用于绵城赈灾,余项收归国库。太后对端王大加赞誉,赏赐金银珠宝无数,并赐下先帝免死金牌一枚,群臣哗然,自此端王声名大噪。
不过好戏似乎才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