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猛然屏住呼吸,一连向前踏出。
两步!
三步!
……
七步,八步!
微微一顿之间,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踏出第九步,与之同时,“呼!”的一声传来,那是张涛呼出气息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涛紧握剑柄的右手动了。
“锃!”的一声,那是剑刃出鞘摩擦剑鞘所发出的的清鸣!
只见一道白线闪过,剑已经回鞘。
张涛收身停步,淡然看着李非鱼:“就是这样,只不过威力被我压下三成,若是能做到师尊那般九步蓄力一气呵成,其一剑,可断大河三息!事情紧急,便先如此。”
话音落下,张涛便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君子,切记突破两百挥剑后,方可修习拔剑术!”
李非鱼定定的看着石柱上那道线圈,心中惊讶着,期待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直接修习拔剑术。
然而,先秦之人重视承诺,答应了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去完成,哪怕完成这个承诺会倾家荡产,哪怕违背这个承诺立马可以富甲天下,依然不会有人违背承诺。
这,便是夏族风姿,这,便是君子风范!
何况,晨起所卜之卦中,正卦为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呢?
或许,卦辞跟修炼拔剑术没有关系,但卦辞的意思就是遵从事物发展无为而行,即便不能成功也会有善果。
自己所卜之卦,自己都不去相信,就不担心好不容易孕育的黍珠就这样消散?
虽然疑惑着张涛所言事态紧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张涛既然没打算告诉他,就说明,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助益。
李非鱼也不去颓丧,只是老老实实的挥着手中之剑。
一,二,三……
默默地数着,只待数到两百,便可停下,修行他早就梦寐以求的拔剑术!
却不知,此时,司空应孔丘藏书之约赶去了洛阳,西岐公听闻张涛所言,立马带着暗部随张涛前往西岐山……
西岐城中,正是最为空虚薄弱的时候……
虽是秋后,却依然有着烈阳当空。
知了早已不再鸣叫,却有阵阵灰雁展翅南去。
梧桐树下,脏兮兮很吃惊的看着那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看着少年脚下,所留下的努力的痕迹——汗液滴落淋湿地面的痕迹。
在这样的烈日之下,都未能将那汗水尽数蒸干,可见到底是怎样的汗如雨下,才能够造就出这样的徽章。
那是属于一个少年并证明他的确在拼命前进的徽章!
就仿若征鬼方时,夏帝少康所铸造的“繁花之夏”一般,每一枚“繁花之夏”都代表着赫赫功勋!
“一百八十六!”
李非鱼用尽全力挥出手中的剑,然后声嘶力竭的吼出一声,仿佛是在用这种吼叫为自己补充动力,朝着两百大关冲过去的动力!
手脚疲软起来,似乎连握剑都有些握不紧了。
站着喘喘气,略略的停上一两息,借此来恢复一点气力,随后又是开始了精气神的集中。
说来也是奇怪,一开始修行的时候,挥剑并不累,但精气神的凝聚速度却是异常缓慢。
而修行到现在这个地步之后,挥剑时,手脚仿若灌铅般沉重,但精气神的凝聚速度却加快了一倍不止!
以至于,表现出来的情况,就仿佛李非鱼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频率在挥剑一般。
诡异之极!
“一百八十九……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
…………
“嗬嗬!”粗重的喘气声传来。
脏兮兮站在梧桐树下,眉眼中尽是担忧:“君子,不若到此为止?”
“胡闹!”头也不回的低喝一句,李非鱼又是晃晃悠悠的挥出一剑。
“一百九十九!”
就差最后一剑了!
心底无数的期待,却也更是增添了许多疲累,尤其接近目标,不只是肉体在疲惫,便是内心也放松起来,竟然觉得这最后一剑的难度,仿若高过了之前的一百九十九剑之和!
知晓这是内心放松之后,带来的困顿。
李非鱼咬着牙,退后一步,精气神又开始凝聚起来,一种森然凛冽的气息从李非鱼身体上散逸出来。
这种境况,就仿若张涛演示拔剑术时,凝聚精气神所产生的那种气息!
这是,李非鱼之前半个月,甚至之前一百九十九剑凝聚精气神时,都未曾有过的气机涌动!
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清晰的不可言说的状况,同时,在这气机涌动之时,李非鱼发现外界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变慢了。
本来看不太清的蝴蝶展翅,此刻,在他的眼中,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而这,并不是重点。
真正令李非鱼都惊奇的重点是,那蝴蝶的翅膀仿若从美妙一百二十帧,放慢到了每秒一帧一般。
每一个纹理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或许,这就是挥剑破两百之后的一种突破?所以,张子才嘱咐自己必须等到突破两百剑后才能修习拔剑术?
看来,早上的正卦六三是对了,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只是,为何会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呢?
感觉,似乎正被人窥视着?
回头向着梧桐树下看去,脏兮兮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显然,脏兮兮的那种视线并不能归为窥视!
那是怎么回事呢?
心下疑惑,本来是不太在意的,但在想到正卦六三的时候,未免不会联想到别卦上六。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龙在野外战斗,流出玄黄色的血。
后世龙指称皇帝,自己身为隐皇继承人,多半也是龙……
却是在这个时候,脏兮兮满脸的担忧突然如春日冰雪,陡然融化,变成了满脸的惊喜。
“君子,蝴蝶!好美的蝴蝶!”脏兮兮惊叫着,却又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来:“这深秋之时,怎还会有蝴蝶呢?”
夜谭之外,司空老子一脸惊讶:“桑相?”
太史伯摇头:“不是桑相,是术宗的一种术法罢了!”顿了顿,太史伯又问道:”你为何不插手了?这孩子已经被那世界的意志封印了记忆了!“
司空老子轻轻一笑:”若有了记忆,他还找得到为军魂赋形的信念么?”
“的确,心若琉璃,方可见真!:太史伯缓缓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