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自下丹田萌生,微微的热感与鼓胀感传来,这是气机开始凝聚,只待气机凝聚完成,便可断去所有杂念,进入那类似于恍恍惚惚的入定之中。
为何修行一定要入定呢?
在修行者看来,人在平时由识神主导身体的一切行为,而本我元神则潜伏在意志之海的最深处,潜移默化的驱动着体内的一切活动。故而识神在位时,人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确切变化的。
只有入定之后,识神退位,元神出现,此时,元神便开始主导身体,从而使人能够感受到身体最细微的变化。
同时,元神主自然,没了识神干扰,体内那些脏器,经脉便能够更加顺畅的流通起来,以更快的速度变强。
当然,入定也有至少四个等级,想要到达最细微,也就是入境的层次,必须在入定时做到极静的地步。
然而一般初修之人,不过堪堪浅静,更进一步者,不过中静,再有更高体会者,方才能够进入深静的层次,至于极静,那至少不是李非鱼现在可以揣摩的东西。
李非鱼已经感觉到下丹田气机完全汇聚了,此时,他的脑海中虽然没有往常那般一念接着一念的杂念纷呈,却遇到了入定的另一难题,一个两个比较严重的念头浮现出来,消散不去。
此时,他的脑海中就始终浮现着铭文四十五字,以及偶尔转化城那个灵动的身姿,一直跳啊跳啊跳啊。
跳得李非鱼心烦。
或许因为他本质是二十一世纪人的缘故,每次修行总是杂念纷呈,并不像张涛他们只需随意端坐,不消片刻便能入定。
可想而知,二十一世纪的花花世界,到底毒害了多少人的精神世界!但是,最诡异的是,一旦入定,却又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若不是他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估计早被自己折磨疯了。
正当李非鱼烦不胜烦,想要退出修行的时候,却耳边一栋,一阵清新脱俗的琴音从潭水对面传了过来。
好似仙音洗涤,整个脑海一阵轻松,随后便再也听不到那清新脱俗的琴音,再也听不到夜间虫鸣,再也听不到呼呼风声。
耳边清净,眼前归为恍恍惚惚的一片雾白,只觉得整个身体柔软暖和,无比惬意。
他,入定了。
而在潭水另一边的操琴之人,似乎也发现对面那个人已经入定。
操琴者嘴角微微一笑,旋即消逝,琴音也由那清新脱俗改为一开始的凄婉难言……
待到入定醒来,李非鱼睁开眼,猛然间发觉东方竟然泛起一抹纯净的白色。
如若没记错的话,昨晚他是戌时出门,到达水潭约莫用去一刻钟,折腾水上漂也至多一刻钟。
也就是说,他最晚也是亥时就开始修行入定,而此时,赫然便是卯时!
五个时辰,便如白驹过隙一般,眨眼而逝,怪不得道经多有洞中无岁月的说法。
缓缓起身,这才发觉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仿佛亮敞了许多,眼中所见更加清晰。
这是以往修行十年都很少出现的情况,果然,唯有入定,方才能够让修行更为快捷轻松,更为符合自然无为之道。
看向烟雾缭绕的潭面,心中有着丝丝惆怅,那操琴女子,怕是早就离去了。
轻叹一声,就着潭水,洗了一把脸,待到冷风吹来,精神为之一震,便摇头晃脑的朝着后方走去。
得赶快回去才行,否则张涛前去问安,找不到他,那可指不定会出事的。
想到张涛,李非鱼才骤然惊醒。
昨日张涛可是说过,若要学剑,今日寅时晨起,吐纳修行一个沙漏,卯时前往张涛院子的!
此刻,天明,卯时已到!
本来还摇头晃脑的身子,突然一顿,随后飞奔起来,就仿佛曾经读书上学的时候,因发现时间不足,快要迟到的时候,那般心急火燎……
西方西岐山巅已经有着阳光照射,再过半个时辰,昊天的光辉便会彻底的恩泽大地。
说来也奇怪,最早有阳光映射的是西岐山巅,待到日落时分,天地都褪去昊天色泽的时候,依然是西岐山巅保留着昊天恩泽。
也难怪姬姓之人自从先祖“生民”开始,便祭祀着西岐山。(生民是姬姓祖宗的名字!)
此时,在西岐公院子的客舍小院中,张涛一脸严肃的看着端正站立的李非鱼。
轻声问道:“君子身体可还有不适?若君子依然抱恙,习剑可往后再推几日!”
听到可以推几日,就好像听到可以延长假期一样,李非鱼的心思开始转动起来,随后又想到昨晚那操琴之人,不过一女子,却也比自己厉害很多,再联系上昨日被刺杀的那一幕,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红光,他指不定已经死了。
生死之间的逼迫,最能让人成长起来。
缓缓咬牙,目光直视着张涛:“余已无碍,张子,开始吧!”
张涛嘴角微微一笑:“剑并没有任何招式,在战场之上,求的只是一举杀敌,至于剑法,那只是因礼乐所需而诞生的一种形式,一种表演,称之为舞,并非是武!”
“劈、斩、截、撩、挑、刺、钩,穿、抹、扫、点、崩、挂、云。这便是由剑而生的十四种基础剑势,放在东山剑宗,自然是要将这十四式基础剑势一一修习至大成,方可继续修行高深剑道。然而,在师尊看来,剑道最重要便在于剑,其余一切不过细枝末节。”
“恩,有道理!”李非鱼点头答应一声,实则不过拍马屁。
“师尊说的话能没道理?”张涛表面佯怒,内心却是莞尔一笑,接着道:“所以,师尊的习剑之法,由剑入手,其分两步,其一,剑不离身!自习剑起,不管身在何地,不管做何事,剑必须随身携带,哪怕你如厕,也得带上这三尺青峰!”
几道黑线沿着额头落下,李非鱼不有纳闷的想到:难道做那事儿的时候,也得把剑带着?那人家不不知情的岂不是以为是强迫的?
心底乱想,嘴上依然一本正经:“那第二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