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弈不悦。
“有什么是比你受伤了更重要的?是不是没有事你干脆都不会理我死活?”
“呸呸!什么死啊活的?你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也需要别人的担心了?”太过强大到世人都以为他非神即妖,神仙和妖怪又怎么轮得到凡人来议定生死。
卿弈听了面色微微缓和,可是一边高高扬起的眉毛显示出他的无奈,若是弱势了又怕面前这姑娘心下瞧不起不愿意依附;可太强势了她干脆将自己当作不死之身,根本不放在心上。果真人生最难的挑战就是拿下眼前这人!
“赶紧说事儿,磨磨蹭蹭的!”卿弈没好气道。
“是是是,首辅大人您莫着急。”崔承恩装模作样的调笑道,末了还假模假式地作了一个揖。
见卿弈面色一沉,她哪里还敢再胡闹,正色道,“我想送李大哥和假扮我的那个人出宫去。”
“李亦非,他若要出去尽可大模大样地走出去,他现下是果郡王的人,也算是半个太子党,门卫不会拦他。”即便是知道纳兰翎佳临走前并未将出宫令牌交给他,他也可以交代过孙玉将此人放出去,多留他在宫中一刻反倒不是好事。“不过,他见你若是不回去定然会从凯旋塔中出来寻你,届时我找个人领他出宫即可。”
崔承恩吃了一惊,喜道,“莫非你果真是料事如神?你怎知他在凯旋塔中?你又怎知我们一定会往那处去?而且你似乎一早就知道李大哥会来救我?”
她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喋喋不休,开口闭口都是“李大哥”直让他心里不痛快,卿弈冷冷的“哼”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你别走,你不告诉我就休想出这个殿门!”崔承恩不单嘴上威胁,手上也是结结实实地扯住了他的长袍下摆。
卿弈顺着被她扯住的地方沿着小手网上看,见她面上无比认真模样当下失笑,“放你出去历练,你就光学会了耍赖这一招?”
“非常时期用非常方法,况且,”崔承恩眼波流转,老老实实的面上竟现出点狡猾的味道,“我知道这个法子对你来说十分奏效。”
“好吧好吧。”卿弈无奈道,摇着羽扇的样子像是乖巧投顺在崔承恩羽下,“不过你的问题太多了,总不能就这么站着说吧?”
崔承恩点点头,“你若累了,可以席地坐一会儿。”
卿弈当场便无奈了,她居然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这里是上朝的地儿。”
“哦——”崔承恩这才了然了,尾音拖得长长的,“不如你随我回塔里聊聊?”
卿弈白了她一眼,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外走,气力之大简直将像牢房里的刑具一般桎梏着手腕叫她动弹不得,往前的力量大得惊人。崔承恩心想哪怕现在自己毫不配合像个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他都有能力拉着她一条腿将她拖走。
走得跌跌撞撞、东倒西歪,临出殿门的时候还叫那高高隆起的门开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走在自己侧前方的卿弈突然身形一晃到了她正前方,这一扑就结结实实地贴上他整个背。
崔承恩面色一红。意外!这一定是个意外!
她偷偷瞄一眼神色如常的卿弈,心想他背后总归没有张眼睛,既然两人都是无心之失那么刚好就此揭过。崔承恩挠了挠脸皮,想从他背上退开,哪知卿弈突然双膝一弯,两手放开了她的手腕该抓双腿,身子一蹬就将人切切实实地背在了背上。
微微侧过头,优美的面部线条和刚毅的下巴和颈项的曲线完全暴露在崔承恩面前,他勾了勾嘴角,嘴边荡起了波浪看得崔承恩脑袋一阵阵发晕。
只见他嘴唇轻启,“你似乎是比从前重了,难怪这次背起来尤为吃力。”
崔承恩气急,真想一拳揍得他满地找牙。想说点儿什么反驳一时却找不到理由,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力“哼”声,气息突兀变得急促。
“你可别大喘气了,那样就更重了!”实则崔承恩瘦瘦小小的身材像个猴儿似的,凭着身体的支撑卿弈只需要一只手虚虚地在下方托扶就能保证人不会摔下来,可谓轻松之极,但他若是不那么说叫这姑娘心下生气,恐怕将她背上的第二刻这人就跳下来逃窜走了。
卿弈在崔承恩看不到的地方放肆地笑,柔软的身躯贴在他背上叫他想起了同床共枕的那一日,温暖的馨香徐徐飘来果真是叫人心猿意马。
“对了,你何时背过我?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莫不是你胡说八道来取笑我的吧!”崔承恩方才的沉默实则内心绞尽脑汁在回忆,终于给她找到了反驳的理由。
“确实背过。唔……还抱过呢。”
“你少胡说!”
“不过那时候你晕过去了,不记得是自然的。”
崔承恩越发糊涂了。“不对不对,你好好说,我什么时候晕过去了?除了在浴房沐浴时发病的那一次……”
卿弈用力地点头。
“哈?!”崔承恩吓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不是外头那两个侍女吗?”
卿弈嫌弃道,“你这么重那两个瘦皮猴似的女人哪里搬得动你?还是要靠首辅我大显身手啊!”
“卿弈!你毁我清誉!此事切不可告诉李大哥!也不可告诉别人!”崔承恩凑近他耳边,咬牙切齿地威胁。
“清誉既然已经毁了,我就吃点亏认了。”
崔承恩听得瞠目结舌,当时就结结巴巴起来,“也、也不必如此当真。”
“自然是要的,你瞧你身子被我瞧了,人被我抱了,觉咱们都一起睡了。若是不负上责任,恐怕你李大哥转眼就要来同我拼命了。”卿弈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好调侃她,叫她难看的话题。
况且他说的都是实话,哪怕当初是用了强,欺负了这众叛亲离的小姑娘又如何?事实就是事实!
他抿着嘴笑,感觉到崔承恩瞬间僵硬的身子他突兀地想得很远,或许是五十年、一百年之后吧,有一种新的想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