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如今编制改革之后，这些起居注都被放在宗人府的库房里。若是有大人想查看的，到本官的内阁申报之后都可以。”卿奕给出了最直白的答案。
下面的人听了却连连罢手，谁会真的想去看这些皇家秘辛？
“即便先祖皇帝真的同大将军相恋，也称不得什么秘密。”纳兰彰显然是极为厌恶卿奕这种慢悠悠的说话方式，偏生他听到如今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莫着急，本官自然会接着说。”行至画边，他反倒是不急着讲述画里的事情，随手拿起放置在供桌上的龙纹玉佩道，“洪太傅说虎符是因为玉佩中心的祥云图案能折射出一个‘虎’字。然而这字虽然是字，却并不是‘虎’。”
“怎么可能？”已经回到人群的中洪太傅又一次钻了出来，这回却是严声质问。
卿奕不急着回答，反倒是就着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举起了手里的玉佩，他不时地调整玉佩的角度，直到像方才洪太傅做的那样，在高台的地上印出了一个清晰的字迹。
洪太傅一看顿时叫嚷起来，“大家看，这分明是一个……哎？是‘虑’字！”
他本想说是“虎”字，哪知看了上半部分再往下看的时候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字，他面色一黑，可还是犟着嘴说，“这只能证明这块并不是真正的虎符，或许……是仿制的。”
“是也非也。洪太傅，本官方才说过，送行那一日先祖将一块龙形玉佩交给了大将军，大家看这张戎装图中，大将军的腰间别的就是这块玉。因此有人便误会了这块玉便是先祖皇帝赐下的虎符，甚至还出了这样的谣言。”
于是，有人通过卿奕的提点立刻就将一连串的事情联想了起来，人群中有人说，“‘虑’是先祖皇帝的字。”
洪太傅只觉得老脸一阵发热，好似当场吹了一个牛转眼就被揭穿了，恨不得此时地上有个缝就钻进去了。
“殡天的皇上是先祖的嫡孙，原本也是不知情，不过日前却因为一件事情……这件事与崔承恩有关，本官却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定情的龙玉，两幅画卷，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十个人就知道里头的端倪，然而这一切只是等着一个人彻底揭穿而已。
崔承恩手心发汗，跟着众人的眼光一样想卿奕的方向看去。然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纳兰翎佳却一直望着她，别有深意。
“首辅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希望您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话的是皇帝留下的几位辅政大臣，这几人了解事情的情况而且在朝堂之中也说的上话。
一来二去、三催四清，卿奕若是再不开口便显得矫情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自然而然地道，“事情还得追溯到年初那一次围猎开始。”
“老臣记得好似也在这黄羊山中。”一个辅政道。
卿奕点了点头，“那日本官猎到一只虎，虎皮被剥下祭天，虎肉则众人分食，结果在挖开老虎肚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
卿奕手指一指，还是那副戎装女子艳丽无双的画卷。
众人看他手势也明白了大半。
“皇上春围之后，一日吏部上乘官员图像，突然皇上就从那图像中找到了同这戎装图上女子一模一样的人，他叫崔承恩。若是本官没记错，这人就是皇上亲自下诏召来京城的。”
听了这话，下面的人也深以为然。一个远在义县的小小芝麻官，哪怕政绩再突出、再着重，也无非是上任的小县里芝麻绿豆的事情，居然能引起皇上的注目不惜千里命当时正得宠的孙玉孙公公前去宣纸。
打马进京的时候用的居然是比对一品大员的威仪，这样的排场和面子也是给了十成十。
原本他们只当皇帝是慕少艾，可如今听了首辅一席话却觉得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信任本官，自然很多事情都不相瞒。本官记得皇上说过太祖皇帝曾留下密诏要善待大将军的后人，皇上便派人去调查这崔承恩的身世，果真发现她竟是从柳州流亡至义县。”
纳兰彰这会儿可坐不住了，立刻道，“柳州虽说是征西大将军的祖籍，却也不是每个从柳州出来的崔姓人就一定是大将军的后人。”
“太子的话没有错。但这崔承恩死去的祖母吴氏就是从宫中跑出去的生养嬷嬷，这个太子又该如何解释？一块宫中包裹皇子用的明黄色乳盖，一道由宫中卜祝官员求得的平安符，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
卿奕话一顿，干脆和盘托出。“征西大将军前往封地之前实则已经诞下麟儿，宫中留不得便只能带走。先祖皇帝其实心里很清楚，大将军的后人其实就是他的后人，无奈皇室的血统不能乱。于是便派遣一个极好的受养嬷嬷过去，这人就是崔承恩所谓的祖母。”
“已经殡天的皇上得知此事，曾经找本官商量过是否该为这位流落在外的公主正名。然而崔承恩的父母早亡，如今能证明她是先祖皇帝和征西大将军嫡孙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于是皇上在殡天前召见本官，就是让本官暂且收留她。”
“什么？！”纳兰彰明显是惊了一跳，面上阴狠的表情有些抽动，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首辅，事关国体，却不是你说你就是的，证据何在？”
“哼！”卿奕冷哼一声，也不在乎干脆地回答他，“人在做，天在看。如今皇上殡天，上天选择在祭天这样的日子里降下神谕。一块先祖御赐龙佩，一副大将军出征前的画像，还有两人近乎一模一样的容貌，神谕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便是先祖流落的后人！”
他话语一顿，却是往崔承恩的方向看去。“这就是，我大业的公主。”
崔承恩只觉得脚步一个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他当真是说了，在书房里看到那两幅画像的时候她就有想过……然而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