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微风拂来的时候,一个是艳若桃李一个是不可方物,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坐在庭院中读书,一个看的是笑话本子一个看的是小说本子,总之都对不起这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
王总管提着包子和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家大人爱看笑话本子也是最近这几天才染上的,本来卿弈也不是个爱看书的人,若是看书必然是一目十行不求甚解的。
那天看到他正儿八经地钻研个册子还以为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走近一看才知道是铺子上四文钱一本十文钱三本的笑话本子,他家首辅大人还一口气买了五两银子,足足堆了差不多半个书架那么高。
从前还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见到卿弈翻几页,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上朝的时候夹在奏折里看,下朝坐在马车里头看,饭前看、睡前也看,简直就是痴了。唯独去见崔承恩的时候会将笑话本子放到一边,显然现下在她面前都不准备藏了。
再一看那崔承恩崔大人,瞧着脂砚斋新出的本子三戏姻缘瞧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挤眉弄眼一会儿眉头深锁,同那卿弈真是半斤八两。
王总管在两人面前的沉香木桌上放下包子和酒,还重重咳了一声,结果这入了定的两人连头也不抬,他家大人甚至还旁若无人地翻了一页继续看。
王总管干脆撒手不管了,挥了挥衣袖出了旭楼。心头正纳闷这崔承恩看得是小说本子面上都有喜怒哀乐的神情,怎么这卿弈瞧了这么就的笑话本子面上脸一个笑都没有。
这时候,里头传出了两人对话的声音。
“卿弈,你那个本子一点都不好笑吗?明明推荐给你的那个铺子卖的笑话最有意思。”
原来如此!他说怎么这卿弈突然爱看笑话了。王总管贴着旭楼外侧的墙壁偷听两人的墙根。
那头的没有反应估计是还在看,半响才回了一句,“挺好笑的。”
崔承恩显然是对他这个反应极不满意,“那你说一个我听听。”
卿弈要说笑话?那还真是不能错过!王总管喜滋滋地贴在墙上,前一刻还说自己有六十五岁高龄,后一刻却像个小孩子一般。
“嗯。就说这个好了,”卿弈的语气平实无波,句尾有磁性的微微上扬带着贵气,实在不能想象平民的笑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顿了顿,面色正经地开口了,“从前有一个秀才,进京赶考的时候帽子被风吹落了,书童说,‘帽子落地(第)了。’秀才赶忙制止说,‘不能说落地,要说及地’。这时书童将帽子捡起来带在秀才头上,说,‘这次再也不会及地了’。”
“呃……”崔承恩听完之后只觉得背后有一阵冷风扫过,阴阴凉凉的。一时间对卿弈一字不漏、音色饱满悦耳的笑话发表不出任何评论。
门外头的王总管却是笑弯了腰,笑的不是这个笑话本身,而是说笑话的人!这人……确实没有什么幽默感!
果然人啊没有十全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