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就我一个。”卿弈一句话斩断了崔承恩的念想，他开打铁门进去呼吸到里头险恶的空气顿时屏住呼吸又走了出来，面上神情很精彩。
“你为什么不带他来？顺天府大牢他一定进不来的。”崔承恩语气里有些蛮远，说不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那么害怕这个首辅大人。
“李亦非已经走了。”
崔承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去哪里？”
“总之是连夜搬出我府上了，连带你那个夫人也跟着一起私奔了。”卿弈毫不留情地戳破真相。
崔承恩长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回是真的放弃他了，所有的人都选择放弃他。从前一直说着要站在他身后让他能大胆往前走的人，终于一个一个的先行离开了。这样也好，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对于来说或许还能保命。
卿弈会来是崔承恩最没想到的事情，昔日最厌恶的人如今在自己落难时候反而雪中送炭。“你怎么会来？”
“替你换药。”
但见卿弈手中果然有个医药用的小扁盒，牢房他可不愿意再待，只得将崔承恩拉出门外走向方才兵卫用餐的小桌子，面对面摆了两张凳子正好可以容得下两人。
崔承恩见他熟练地打开已有些脏污的纱布，里头的伤口已经结出了厚厚一道疤，天气热的时候又疼又痒，倒是能使上些劲儿了。卿弈给的药粉十分有效，结痂的速度叫回春堂的大夫都大吃一惊。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卿弈，你知道是我将李延年送出去的，这事儿我是真的做错了。”
卿弈低着头处理受伤处，分神觑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有些上翘，“错在哪里？”
“我以为我帮他，其实是害了他。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怎么帮他最合适。甚至也让他和李大哥错过了最后的见面机会。”
“不对。”
他像个严厉的老师，而崔承恩是他面前手足无措的笨学生。
“我没有及时带他就医，害得他送了命。”
卿弈揉了揉他长期捆绑血液不通的右手，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传递过去，将崔承恩冰冷的手指唤醒。“李延年死于伤重不愈，大路金仙也救不了。这不怪你。”
崔承恩皱起了眉头，被人将手抱住的感觉很神奇，指尖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卿弈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指节柔软像是没干过一点粗活，而自己的手掌却被从中间贯穿成了断掌。
“君子之疾究竟是什么？”崔承恩好奇地问，他从别人口中听了好多次却一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咳！”卿弈觉得有些为难，干咳一声，“京中有官员富户豢养男子的风气，由于为君子所不齿便成为君子之疾。”
崔承恩眼中有迷惑。
“男子生来不如女子般能侍寝左右，这种事情若是对男子任意为之受伤在所难免。”
“你是说李延年死于床弟之事？”崔承恩惊呼一声，随即猛地从卿弈手中抽回右手捂住了嘴，十分可怖地看着卿弈，“我是在你府中遇上的他，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莫非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