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进入那道五彩的门帘之前,曾经闻到过一阵甜腻的香味,之后整个人便有些浑浑噩噩甚至像白日里发起梦来,这个症状像极了那日在千玺殿的花海中过了一夜。
“公主,您宫中燃的是什么香?”
“熏香吗?便是宫中差人送来的一些。”
“可否借我瞧瞧?”
海姬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从榻上起身。崔承恩发现她的身子十分瘦弱不似正常女子的体态,行走中总是以一手抵着腰肢像是极累。她自暖阁的木柜中取出一个布包的小锦盒递过来。由于已经下了榻她并没有再回去的打算,顺势就坐到了崔承恩身边的木桌旁。
崔承恩打开一闻,一阵冲鼻的檀香味立刻就散开来,里头夹杂着一些腥甜,有没有紫罂反倒一时无法察觉。
“公主方才说这叫魅香?”
“嗯,”海姬点了点头,极近的距离下她宛若凝脂的两颊染上绯色,“宫人说只要熏染这个便能叫人产生幻觉、想入非非。”
能使人致幻的据崔承恩所知也就是那邪门之物,“公主您为何不受影响?”
“有这个茶水就可以无碍。”
她指的是方才进来时候崔承恩饮用的那一种,此番她特地再度为自己倒了一杯,入口的味道和寻常茶水无异。或许,这只是能暂时冲淡熏香入鼻的感官刺激,毕竟从于吉那里得知紫罂中毒并没有解药,唯有靠意志力熬过每一次发作才能治愈。
“这香公主且不要用了,我听人说宫中有一位药无色无稳专门混迹在熏香里,瞧您手臂上那一道黑气显然是中毒了。”崔承恩自然不敢说出紫罂的事情,一来解释不清;二来容易惹祸上身,倒不如装作是这海姬公主心头的那一位派来的,或许能取得她的信任。
“好。”海姬公主身子疲乏,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些趴靠在桌子上。
“公主,不知这装有糕点的食盒是如何到了您手上,我方才离开了一会儿并未亲自交付给外头的几位侍女姑娘。”
女子魅惑的眼睛通过眼角觑了她一眼,并不开口解释。大部分情况这位公主都没有脾气,只是当她不想开口的时候偏偏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崔承恩注意到方才海姬公主躺过的寝榻上留有一块明黄色的帕子,这使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眼尖地在门外看到那个身高八尺的明黄色身影,直直穿过林子的小路消失无踪。
方才那个男子果然在这里,就在海姬公主的榻上。而牧园那几个人密谋的时候分明也提到了“那人”,她呼吸一滞,在宫中能用得上明黄色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当今万岁,另一个是太子殿下。
从身形判断,皇帝绝不可能身材消瘦、行动力敏捷,也就是说原本牧园那几人设计让她在送糕点的时候撞破太子以下犯上、私会皇帝后宫女子之事。
难怪最初院子里连一个人也没有,是刻意地回避。难怪西宫门口会站着两个太子宫里的姬妾,崔承恩进出一身冷汗,而海姬公主在顺着她的眼光瞧过去的时候面色顿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