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月光荡起来呀荡起来,弟弟身在秋千上,哥哥我在身后藏。拉勾勾、盖印章……”
“若是哪日说了谎,头发长草鼻子长;若是哪日先离开,阴曹地府等几年……”
就是这首歌,李延年看着月光孤独地唱起这首歌,当时只道是两小无猜的一首儿歌,只是因为这月色、这寂静而显得特别孤清。现下换了李亦非在唱、也换了种场景,却是同样的凄凄漓漓。
后来崔承恩才从李亦非口中得知,这首曲子本来就是一对深宫中年幼便双双早夭的兄弟所留,两人备受宫廷迫害才觉得阴曹地府都比人间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都是后话,此事的崔承恩陷入了李亦非创造的这种悲情当中,她不是个会说话安慰的人,便想着要绕开话题,“对了,李大哥,我似乎还未问你,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究竟是何处?”
“这里原是征西大将军设下的一处禁地,用来关押穷凶极恶的犯罪者。因为战乱之后不能杀生以免引来天谴,当时所有的当处斩刑的人都被关押在地底的石牢里。现下,大将军的后人将三大家族的人聚集在此地,为的就是……那件事。”
李亦非几欲脱口而出,但他眼下仍有顾虑,只用几个字将重点轻轻带过,“我本不愿意趟这个浑水,哪知他们竟以延年的尸身来做威胁,将他丢在野兽当中,等我找到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了。”
崔承恩心想,那日在千玺殿的水阁中啃噬着李延年躯体的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早已丧失了心智的甘钱、徐若离、黄林等人,宫中竟然竞相以人相食这种话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你的腿又是如何站的来的?”崔承恩本想说如何复原的,但是白骨森森裸露在外的模样,实在不能称之为好。
李亦非顺着崔承恩的眼光看到自己只剩下骨架的大腿和小腿,虽然是这副可怖的模样但他至少能够站起来了,能走能跑不再是崔承恩与臣吉身后的累赘,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怨怼,乃至于说的话里也是轻描淡写。
“有一段时间我浑浑噩噩,许是那时候李家的人请了大夫为我治疗的。有了腿,即便不好看,但我并不觉得如何!”
话里的执拗崔承恩听出来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尽管现在的李亦非让她觉得陌生,但他仍是自己的大哥,是家中的长辈。
崔承恩轻轻握住他曲在腰腹间显得十分优雅的手,“虽说我二人经历许多,也曾别离,但好在如今再度镶玉。你既不愿意待在此地,便同我一道离去。若是京城容不下咱们,管他的征西大将军、管他的四大家族,咱们找到臣大哥再向之前一般浪迹天涯可好?”
被崔承恩握住的手轻轻颤抖,像是在强忍着几欲宣泄的情绪,她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偏偏每一个字都直击人心灵最深处,叫人打心眼儿里因为开心而温暖、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