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沉寂多日的首辅府上突然热闹起来,由于王总管的离开等同于卿弈的后院少了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必须他事必躬亲。
门前的婢女来来回回,从花园里将修剪整齐的盆景全部搬到了前厅,这是极少见的情况,也让崔承恩一下就想到了府上现下有客要到。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时隔一天崔承恩才见到卿弈,他褪去了平日里轻松的神色满面严肃的样子,眼光看过来在崔承恩的面上稍作停留又立刻移开,极像她是个透明的存在。崔承恩向他走过去,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突然想问问他作甚对她视而不见。
只见卿弈同一旁的侍卫交代了两句,那侍卫居然直接向崔承恩走来恭敬地行了一个抱拳礼,接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姑娘,大人要你随我走。”
崔承恩心下吃惊,再看卿弈的时候他疾步朝府门外走去。今日的他一身翻边金色的锦衣长袍,走步时候风吹袍动端的是潇洒,他这一走崔承恩也无法弄清楚情况,只得随着侍卫向偏院走去。
入了偏院,侍卫将外头的院门合上守在外头。
崔承恩一个人进了屋子,里头是简单的家具陈涉,很多东西都收在包袱里头没有铺出来,显然这屋子的主人并无久居的打算。
这时,从后门处走来一个瘦高的人,平凡的面相正是那日在千玺殿外驾车的男子,他曾经易容成荀篂的模样,连国师府里的侍卫、宫女都辨认不出来。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小铜盆,里面约莫是装了一半水。
见到崔承恩的时候不带情绪地上下打量着她,道,“姑娘这容貌多一分显艳俗、少一分显平淡,倒真是应了那一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
“你……”崔承恩总归不是矫情的女子,饶是此时此刻也说不出“过奖”这样的话来,她关心的是……“你是谁?卿弈要我来见你,所为何事?莫不是要感谢当日在千玺殿的救命之恩?”
“我是莫邪。份内之事,不必言谢。”男子假装没听到崔承恩话中讥讽的意味,将铜盆放到崔承恩面前的方桌上,开始仔细地净手。
他的手较寻常男子白嫩细致,如今崔承恩才看到那盆中放得哪里是水,根本就是纯白色的牛乳。
“相比这副招摇过市的容貌,寻常一些可能更容易混进宫去吧?”
听到这里崔承恩眼睛一亮。“于吉同你说了?”
男子点头。
“是不是,卿弈也知道了?”
“非也,此事大哥只告知我一人。首辅大人要吾等为姑娘容貌稍作遮掩,也是为了今日要来的一位贵客。”
莫邪从牛乳里头抬起双手,白嫩得仿佛一掐就破,他徒手就着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入崔承恩面颊左侧颧骨底下一指宽处,银针短小崔承恩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立刻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崔承恩只觉得面皮有一下尖锐的刺痛,接着半边面颊麻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