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有两排整整齐齐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像是有喜事，但这简陋的阵仗却不像。崔承恩指了指那灯火阑珊之处，看向春莱。
女子怪笑了一声，“今日有客到，主子特别吩咐了要上最好的菜。若不是现下人手不够，想来妈妈也不会再从外面挑人进来。”
崔承恩想起方才在她石室中毒发的男子似乎也是新来的，卿弈能混进来想必也是凭借这个。
客人究竟是谁呢？这龙蛇混杂的禁地怎么可能会有正儿八经的客人？崔承恩正歪着头思索的当儿，春莱已经从她的眼神里头看出疑问，遂直接说道，“小哥你在外头的时候可有听过内阁首辅卿弈？”
崔承恩彻底怔然了，直觉地点了点头。
“此番就是他在那里头。”
顺着春莱手指的方向，崔承恩看到道路的尽头有一扇相当豪华的镶金玉门，门户全然遮掩，里头的东西看不出一丝一毫。玉门边上尚有一道窄门，也是石头做的，并没有合上。
“这是厨房，所有的东西都是直接做了端上去，保证是新鲜可口！”
春莱拉着她走进厨房，两个彪悍的男子在给一尊完整的冬瓜雕刻，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哪里是个冬瓜，分明就是一个被剃掉了头发刷上绿色菜汁的人头。
头顶被打开了一个洞，上面灌浇着辣子、蒜、姜、葱等物，用滚油直接淋上去，现下还发出油和皮肉接触后的“滋滋”声，崔承恩瞧得仔细，猛然手一抖将一个盐罐打碎在地。众人闻声回头看她，才发现她面上血色尽退，十分慌乱。
两个彪汉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春莱，这个胆小的小白脸是什么人？”
春莱正将破碎的盐罐子丢入垃圾堆内，随口答道，“谁也别笑谁，还记得你俩刚来的时候不是一样吓得尿湿了裤子？”
她回头抚了抚崔承恩几乎是汗毛乍起的后背，“无妨，这是咱们自己养殖的人菜，见多了你就习惯了。”
不！永远习惯不了！
崔承恩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包括春莱在内的其他三人都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仿佛将人当作一道可食用的才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诧的事情。然而京城百姓已经贫困饥饿到竞相以人肉相食的地步了吗？
崔承恩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额上仍在源源不断地冒着虚汗。虽说这人的头顶已经被全然削去，天灵盖被打开，毛发全无，甚至连眼珠子都被剐去以至于变成两个凹洞，然而这面貌她却不会忘记。
这便是当日同黄林一道在御前上书房指证她的胡宇，那日一别后此人不知去向，连着调动了衙门的衙役去搜索也毫无音讯，谁知再见面他竟然成了一道菜！
“你怎么了，小哥？”春莱见她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真有吓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往后你还得在此地工作。”
“此地？”崔承恩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嘴唇动了动发出了这么两个字，春莱显然是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