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公主敛了敛神色,本想说大业之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参与,可是说到底这行刺毕竟是针对她而来。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人在后头作怪,另外一来她若是果真对这个事情毫不在乎,又好像显得过于冷漠了。
君和民,皇室和臣子的关系有些像水和舟,至亲至疏,时而平静时而汹涌,这个度是最难以把控。现下,还不是同下边的人撕破脸皮的时候,至少在大业一天她便需要这些臣子的拥戴和庇护。
因而流月公主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便听首辅的安排吧。”
这番一点头好似已经宣告了这场宴饮到此终结,众人颇有些意兴阑珊。毕竟是那么精彩绝伦并且笃定是前来放松一番的时刻,奈何这卿奕说变卦就变卦,现下反倒是搅入了一场是是非非之中。聪明点的就想着干脆事先寻个机会一走了之算了,然而这事儿发生的突然,没有急智到立刻就能想出法子脱身。
崔承恩在卿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若说一开始在殿前遇上同过午时候在她皓园中一模一样的刺杀她还有些许的疑惑和不解,现下已是全部想透彻了。说到底卿奕这人还是不想放过流月公主到访的这个机会,与其说他同孙玉的对话被她理解为要对流月公主不利倒不如说他是想借由这个机会来明目张胆地帮她把行刺的背后那人给揪出来。
怪不得……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自己提起过,反倒是那个石惊天,几次三番出现的时机都是这么巧合好似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如今又是在流月公主出声搅合进大业的国事之中后偏偏那么巧合地抓住了那个红衣女子要求流月公主亲审。
亲审亲审,可不就是将她当作大业掌控实权和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了吗?莫非这一切都是卿奕一早就算计好的……所有的一切!
崔承恩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好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面色一僵,更加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会不会今日在流月公主面前请求赐婚也是他一早就设计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叫流月公主不得不插手其中。毕竟卿奕一早就不惜主动敬酒来得罪流月公主,心下定然知道对方的不喜和反感。那么此刻再去求旨赐婚皇家女,想也知道上头那一位哪能那么好说话?
横插一杠是肯定的,更有甚者干脆就拒绝回来了。也只有两人之间激烈的冲突才能逼得流月公主没有退路。
崔承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看着卿奕颀长宽阔的背影,单薄的嘴唇动了动,好似她应该在此刻说些什么或者质问些什么,但结果还是一一忍耐下来了。
人群中唯有一人的目光远远的投过来,带着一丝了然、一丝怜悯和一些不可名状的无可奈何。
“请大长公主拜驾雍和殿前殿,命禁军统领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