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变故只发生在刹那,任谁都没料到,杀手们竟将全部力量孤注一掷直接放在了帝君的寝殿!
闷哼声、吃痛的呓语声、刀剑破空之声、鲜血喷薄之态,犹如人间烈狱的场面,在华贵的帝君寝殿中上演。
杀手太多,速度太快,招数太毒,武功太强,影被三个杀手绞得全然脱不开身。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杀者朝他家主子追去,却没有什么办法。“柳姑娘!”情急之下,影大吼一声,只得求助场中那个手握虎口,面有郁色的女子。
柳毓儿还在吃痛,心里早将自己鄙视了有八百回。自学武以来,她还是头一遭被人直接将兵器震脱开去,说这是奇耻大辱一点儿都不为过!那边影的大吼终于引起柳毓儿的注意,“不好!”她后知后觉看到尾随皇甫夙沣的杀者。
张丹枫何许人也?隐匿江湖的魔教教主是也!今夜率魔教十大护法,二十坛主齐集靖国皇宫夜袭皇甫夙沣,算是倾一教之力,势要斩杀了年轻帝王的头颅!
所以,当柳毓儿站在殿外檐下,看着四五个昭阳宫的小兵被一招毙命,她的内心实在是有些平静不下来。
十八岁的柳毓儿没有了三年江湖经历的记忆,重回江湖,历经这般血淋淋的屠宰场,老实说,她突然有些害怕。
她握住雪切剑的手,微微一哆嗦,黑衣的杀手却踏着矫健的步伐就要追上皇甫夙沣。
她咽了口唾沫,“你给我站住!”因为害怕,她的声音有些变调,“姑奶奶我让你站住!”后一句,她的情绪稍复。脚步微错,柳毓儿的轻功确实好得没话说,眨眼就到了皇甫夙沣身前。
她盯着蒙面杀者的眼睛,虎眼有光,却透着经历过世事之后的苦难,眼角的鱼尾纹有些明显,这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
张丹枫却没那些闲心来与柳毓儿对峙,他必须争分夺秒杀了皇甫夙沣,为了魔教大业,他必须拿下这场交易!
张丹枫的“剑十九决”虽不好在这里施展开来,可他好歹还是魔教教主,那杀伐果决的狠劲,那高深莫测的武功,柳毓儿跟他对了四招,心下已近了然。
柳毓儿直接使出她师傅的“凤凰傲天”,一招“凤凰展翅”她整个人便犹如白凤飞起,雪切出,凤凰抖动硕大的翅膀,激起巨浪滔天。柳毓儿半空朝黑衣杀者挥出凤凰巨大的羽翼,侧过脸去,却是朝站在她身后的皇甫夙沣喊道,“你快走!”
她是能将“凤凰傲天”使得完美无缺毫无破绽,可是半空里决绝朝张丹枫杀来的柳毓儿却知道,只有一半威力的“凤凰傲天”并不能拿这个老男人如何。
所以,柳毓儿孤注一掷使出的这一招,到底还是被张丹枫一击即中,白凤在空中飘摇落下。黑衣的杀者却并不恋战,头也不回,朝着皇甫夙沣便是一掌!
挟了有那人十成功力的一掌,柳毓儿敢确信,若是这一掌,生生受在皇甫夙沣的身上,他必死无疑!
皇甫夙沣是会武的,柳毓儿知道,只是他现在他虚弱,他蹒跚着跑了两步,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强劲的迫力,年轻的帝王转过了头来。
他碎玉般的眸子,瞳孔收紧,盯着那样裹有千斤之力的一掌,竟是缓慢的将目光移向了黑衣杀者身后的女子。
死,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轻帝君当然不甘心,不愿意,不想面对,可是,生死一线的瞬间,年轻帝君收紧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他移开眼望向那个白衣的女子。
一代帝君望着那个对自己遥不可及的人,“柳毓儿,如果有来生,请让我记得你,请让我有资格来爱你,来拥有你。”这是皇甫夙沣对自己的临终遗言。
可是,杀者蒲团似的一掌,却最终没有落在年轻帝君的胸口,皇甫夙沣瞳骤大,他原本已经淡然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毓儿!”他撕心裂肺大声喊道。
那样的一掌,“啪”一声落在她的背上,柳毓儿先是看到眼前皇甫夙沣那张伤痛万分的脸,再然后一阵钝痛袭来,她只觉天旋地转,却依然坚持将手里的“痒痒粉”尽数朝身后撒去!
张丹枫没料到打不过,还能这么无赖的扔药粉的。一时不慎,被兜了个满头满脸满眼睛还有满手。被粘上的皮肤,奇痒无比,粘进眼睛里的粉末,一碰水,更是火辣火辣的痒火辣火辣的疼。魔教教主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下三滥,却不想一时疏忽竟被个丫头片子偷袭成功。
柳毓儿扑在皇甫夙沣的身上,“噗!”一声,老大一口鲜血吐了皇甫夙沣一身,殷红的血洒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尤为刺目。
直到此刻,抓着皇甫夙沣手臂的柳毓儿还是没能搞明白,就在刚才,她看着皇甫夙沣释然的模样,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扑上去,替他挡下这性命攸关的一掌!
“他奶奶的……”她好痛,她还不想死,柳毓儿蹙了蹙她的眉头,她后悔得要死,可是她真的不想死的啊。柳姑娘浑浑噩噩却是终于,闭上了她那双好看的眸子。
作为一代帝王,皇甫夙沣从没此刻的绝望,他哪里不晓得那样的一掌,换作任何一个人,都绝无活路,更何况眼前的笨女人,半年前堪堪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此刻这一掌……皇甫夙沣抱着心爱的女子,痛得那么绝望,痛得那么生不如死,“毓儿!”他喃喃唤她,“毓儿……你别吓我……”
童安华率领一众御林军火速赶到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不是那个欲对帝君痛下杀手的杀者,满脸绯红的杀者一旁“哇哇”大叫,一身鲜血的帝君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一味抱着怀中女子大喊大叫,“段止毅!段止毅!来人!快给朕把段止毅宣进来……”
那个令人胆寒的邪魅帝君,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童安华怔了怔,也就是在他一愣神的刹那,魔教光头和尚聂赤赤救下神志恍惚中的张丹枫逃离了皇宫。
这一场屠杀,年轻帝君的寝殿血流成河,这一场屠杀,幸存的年轻帝君却没有劫后重生的快感,他抱着怀中昏死过去的心爱的女子,踉踉跄跄站起来,“宣,宣段止毅……快……”他眉眼深沉,周身晕着一层可怕的压迫力。
齐少昊今晚上莫名有些心慌,左眼皮老是跳啊跳,他躺在床上,听着府外打更的声响,知道现在已经二更天了。他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有些狐疑于自己今夜的不正常。照理来说,今晚上的他,该是睡着了也能乐醒的雀跃才对,却不想,他的心,“噗噗噗”慌了一晚上了。
齐大公子不觉凝了眉头,“不对,肯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他干脆翻身坐起。“是……”他剑眉微微轩起,细细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辰王!”镇定如齐少昊这会儿也不淡定了,他大喊一声,“糟糕!”人跟着拿过床边挂着的袍子,穿了鞋,就往外跑。
“爷!”子羽昏昏欲睡,有气无力跟在后面,“大晚上的,爷你去哪里?”
雍容清华如齐少昊,这时候却哪还有心思来回答手下的问话,朝着靖国皇宫的方向,飞身而起的靖国第一公子,这时候只恨自己惊觉得太晚,只希望时辰还早,他敢去得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