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飞儿和文奕扬二人带着苏州城内的一帮工匠们在镇压螭龙的那一块巨石上面选好建庙的地址之后,二人便折回了苏州城内,建造的事情当然就交给苏州知府衙门和苏州城内的那些工匠们了。二人在回到苏州城内后,又在天庆观内住了几天,随后便告别了天庆观观主玄玑道长,启程前往京都汴梁去了。
出了苏州城,御飞儿他们二人来到了城外的那一座枫桥码头。此刻,码头上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如常,彷佛整个苏州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前面的那一场危险。
御飞儿与文奕扬二人径直来到码头边,看到有一艘大船正好停在了岸边,一位船家正好站在了船头,二人连忙对着这位船家摆了摆手,大声问道:“船家,你这船可去京都汴梁?”
听到码头上面有人在问自己话,站在船头的那位船家立刻转过他的头,朝码头方向看了过来。当他看到是两位小道士在问自己话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回答道:“原来是二位小神仙呀!你们这是要去京都汴梁啊?可惜你们今天来晚了,那些前往京都汴梁的船只一大早就开船走了,二位小神仙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的船先到扬州城,等到了扬州城之后,再换乘其它的船继续北上。”
看来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御飞儿和文奕扬二人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之后,异口同声对着那位船家回道:“那就有劳船家了。”说完,二人便上了这一艘船,搭乘这一艘船离开了苏州城,一路向北而去。
沿着京杭大运河,御飞儿他们二人搭乘的这一艘船一路并无耽搁,在走了整整一天之后,船来到了常州城外。船家将船停靠在了常州城外的一处码头,上岸补充了一些食物,就在船家补充完食物,准备去掉跳板驾船继续北上时,码头上面急冲冲跑过来了两位书生,他们边跑边对着御飞儿他们二人乘坐的这一艘船上的船家喊道:“船家,我们二人急着要去镇江,不知道船家能否带我二人一程?”
这两位书生一高一矮,个子稍高的一位,其年纪看上去也稍微大一点,差不多有二十来岁,头戴子瞻高帽,面颊清瘦,颧骨凸出,两道眉毛长得十分秀气,眉下一对眼睛虽然不大,但是炯炯有神,身穿一袭青色长袍,整个人看上去是器宇不凡。个子矮一点的则看上去年纪稍小,差不多十五六岁模样,与御飞儿和文奕扬二人的年纪相仿,个子也与御飞儿他们二人相差不大,此人头戴一顶方正的巾帽,身材不胖不瘦,圆圆的脸蛋上长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高高的额头,突出的双颚,薄薄的丹唇,一眼就会给人留下此人十分狡黠的印象。
码头上突然出现了两位想要搭船的书生,这让正在抽去跳板准备开船的船家有些为难,只得向御飞儿他们二人询问道:“不知二位小神仙是否介意让这两位公子一同前行?”
御飞儿他们二人示意船家自己并不介意。船家见御飞儿他们二人并不介意,他自然也乐意多做一笔生意,于是重新放好跳板,让岸上的那二位书生上船。
那位高个子书生上船之后,立刻对着御飞儿他们二人拱手表示感谢。御飞儿一边回礼,一边问道:“举手之劳,公子何必多礼。二位真要感谢,那应该感谢这位船家才对。看二位行色匆忙,小道冒昧的问下,二位这是要到镇江去探亲呢?还是只是出游呢?”
“这……”高个子书生不知为何,居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这时,站在他边上的那位矮个子跳了出来,抢着回答道:“我和我哥哥急着到镇江,是要去探望一位故友。”
未等御飞儿继续问话,站在御飞儿边上的文奕扬突然插话问道:“听二位的口音,似乎来自巴蜀之地。”
高个子书生忙回道:“对对,我兄弟二人乃成都府眉州眉山人氏,我姓苏,单名一个轼字,这位是我的……”
高个子书生刚想介绍这位与他一起来的矮个子时,矮个子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道:“我姓苏,单名一个辙字,他是我哥哥。”
那高个子书生立刻转过头来,瞪了矮个子一眼,似乎有些怪罪之意。那矮个子急忙向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高个子书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二人脸上的这一系列变化御飞儿都看在眼里,心想,这矮个子肯定没有说实话。于是,御飞儿又细细打量起了这位矮个子。经过一番打量之后,御飞儿发现,这位矮个子的皮肤不但细腻、光滑,而且白中透红,身上还时不时散发出一阵幽香,不像是个男儿身,再看他的两只眼睛,眉宇之间竟然隐隐露出了一丝娇柔。御飞儿心中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调侃着说道:“奕扬兄,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一位比你长得更像姑娘的男子。”
那苏轼听了御飞儿的话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那苏辙听了之后,显得有些不乐意了,立刻对着御飞儿说道:“小道士,你身为一名出家人,竟然如此油腔滑调,我看你呀,比那金山寺的佛印和尚还要嘴贫。”说到这里,那苏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收住了自己的言语。
御飞儿可是个聪明人,立刻从他的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笑着问道:“看来二人要探访的故友就是这位金山寺的佛印和尚吧?”
苏轼听了御飞儿的问话,回头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辙,然后装作一脸无事的样子,笑着回道:“正是,想不到被小道长你一下子就猜中了。对了,我们几个还是快到舱内去吧,别在这船头妨碍船家行船了。”说完,苏轼便领着苏辙进入了船舱内。
等到苏轼兄弟二人在船舱内坐下之后,二人只顾着低下自己的脑袋,一言不发。跟在二人身后的御飞儿见那苏轼兄弟二人低着头不愿再搭理自己,自然不好意思再多问,只得坐在船舱内打起坐来。
等到四人在船舱内安坐完毕,那船家立刻抽掉了架在船头的跳板,操控船只继续向北驶去。
一路上,这位叫苏轼的书生总是显得忧心忡忡的,让人觉得他心中藏着什么心事,反观那苏辙,整天无忧无虑的,时不时的想要找他哥哥苏轼解闷,可每次招来的都是苏轼的一番训斥。那苏辙接二连三讨了个没趣,最后赌气的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苏轼了。可好景不长,那苏辙又有点憋不住了,这一次,他将自己的身子慢慢移动到了御飞儿和文奕扬二人的身边,想要找御飞儿他们二人来解闷。
眼看着苏辙想来找自己解闷,文奕扬心中倒是十分地乐意,立刻在暗中与那苏辙做起了小动作。但御飞儿并没有搭理他。此刻的御飞儿,他正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与雷婷在一起时的情景。一想到雷婷,御飞儿心中一阵难过,脸上的神情立刻跟着起了变化。
苏辙很快就察觉到了御飞儿脸上的这种神情变化,心中很是不解地向文奕扬问道:“喂,我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小道士到底怎么了?他怎么看上去和我哥哥一样,整天闷闷不乐的?真是奇怪了,他刚才出言调侃我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么?怎么脸上的神情突然就变得伤心起来了呢?这变得也太快了吧,难道是我的那几句回答伤害到他了?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吧?我觉得他还是在开心的时候样子好看,现在的他,看上去让我觉得有些怕怕的。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文奕扬忍不住白了苏辙一眼,说道:“我不叫喂,我叫文奕扬。”
“好吧,好吧,我叫你文奕扬就是了,这下你总该高兴了吧?我说文奕扬,你快说说看,那小道士为什么突然变得很不高兴了?”
“他不叫小道士,他叫御飞儿。”文奕扬又白了苏辙一眼。
“你……”苏辙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立刻生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老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呢?你不讲就算了,拜什么架子。爱说不说,我才不稀罕呢。”说完,他扭头去,不再理会文奕扬了。
文奕扬哼了一声,跟着背过自己的身去,不再搭理那苏辙。整座船舱立刻安静了下来。可这样的安静并未持续太久,那苏辙很快就开始忍不住了,口中不停地嚷道:“没劲死了,没劲死了,怎么还不到扬州啊?我真是要被闷死了。”那苏辙嚷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只得继续缠起文奕扬来:“文奕扬,我真是怕你了,你快点给我说说看呢,那御飞儿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文奕扬得意地转过他的身来,对着那苏辙说道:“就知道你憋不住,行了行了,就让我告诉你吧,我的这位道兄呀,他应该是在心中想起了一个朋友,才会这样难过的吧。”
“想念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啊?为什么要难过啊?”苏辙瞪大着他的眼珠子盯着文奕扬问道。
文奕扬看了一眼御飞儿,回道:“是一个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朋友?”
“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朋友?这个人是男?还是女?如果只是想念朋友,他为什么要这么悲伤,难道这个人已经死了?”话一说出,苏辙就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连忙呸了几声,继续说道:“看我这张嘴,口无遮拦,又说错话了。”
“这一次你没有说错,我的这位朋友确实已经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御飞儿冷冷的回了一句。
“啊!”苏辙张大了他的嘴巴。他原本想再说几句安慰御飞儿的话,可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不要看他平日是话语连篇,口无遮拦,可到了真要安慰别人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言尽词穷,只是一个人愣在了那里,静静的看着御飞儿,彷佛他心中已经体会到了御飞儿心中的那一份悲痛。
船舱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静的都能听见湖水不停拍打着船体的声音,以及船桨不停划过水时的声音。这时,就听甲板上传来了那位船家的声音:“这不是老刘吗?你这是从扬州城回来了吗?不对呀,按你的行程计算,你应该还没到扬州城才对啊?怎么就折回来了?”
船家的声音刚刚落下,湖面上立刻传来了那位老刘的声音:“原来是老周啊!你不知道,就在前几日,镇江府发生了一件怪事,如今这扬州城可是去不了了。”
“怪事?什么怪事?老刘,你过来细说细说看。”老周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御飞儿他们四人感觉到自己的船慢慢停了下来,紧接着就看到窗外有一艘船慢慢的靠了过来。
等到两只船在水面上完全贴靠到一起之后,就听到甲板上“咯噔”一声跳上来了一个人,御飞儿心想,这一定是那位叫老刘的人跳到了自己的这艘船上。
那老刘在跳到御飞儿他们乘坐的这艘船的甲板上之后,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老周,你是有所不知啊,那镇江府内的金山寺最近出了一桩怪事。”
“这寺庙里能出什么怪事?”老周表示自己不信。
“这怪事就出在金山寺内的两座佛塔内。我想你应该知道,那金山寺内有两座高约十丈的佛塔,名为:荐慈塔和荐寿塔,其中在荐慈塔内铸有一口大钟,每到太阳上山与下山时分,塔楼内就会传出敲钟鸣鼓的声音。”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荐慈塔内早晚都有僧侣敲钟鸣鼓,自然会传出钟鼓的声音了。”老周不耐烦的打断了老刘的讲话。
那老刘急忙提高自己的声音说道:“老周,你别急啊,请继续听我说完。那荐慈塔内每天都会传出钟鼓声,这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可就在这最近的几天里,那荐寿塔内居然就和荐慈塔一样,每天早晚都会传出钟鼓声。你要知道,那荐寿塔内可从来没有铸造过什么铜钟,也不曾有僧侣到里面敲鼓,在那荐寿塔内接连几日传出了钟鼓声,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老周想了一会儿,回道:“这事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可它与你能否前往扬州城之间又能有什么关联呢?为何你非要说这扬州城去不了了呢?”
“事情奇就奇在这里,自从荐寿塔内传出钟鼓声之后,金山寺四周的长江湖面变得凶险万分,越是靠近金山寺,湖面就变得越凶险。只要有船敢驶进这里,立刻会被巨浪打翻。我听说已经有许多妄想穿过金山附近湖面的船只被海浪给掀翻了,那些想要北上的人,都不得不从镇江府最北面的码头换船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老周听完以后,心中仍有些不信。
看到老周还是不信自己的话,老刘有些急了,劝道:“我说老周啊,你可别不信我说的话去硬闯啊,真要船翻了,一辈子的积蓄没了不说,就连老命都要搭在上面啊。”说完,老刘回到自己的船上,驾着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