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印和尚非要自己指明菩萨的身份,御飞儿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之后,胸有成竹的回道:“我道教经典《太上碧落洞天慈航灵感度世宝忏》中有这么一段记载,‘心印菩提,玄释本皆无异;真空妙有,佛仙实亦同源。悬牟尼之宝珠,凝从神气;炼金丹而证果,得自虚无。体不外乎身心,理同归于性命。然而一人兼备,千古为难,故由佛而玄,则推斗帝,由玄而佛,端重慈航。缅惟,圆通自在天尊,救苦观音大士。’与这种说法相对应的,小道曾在佛家经典——《楞严经•耳根圆通章》中看到过这么一段,‘往昔恒河沙劫前,师事观世音如来,以闻思修,入于正定,观世音如来,叹我善得圆通法门,于大会中授记,我为观世音号。’由这两种说法可以看出,这玄、释本皆无异,我观世音菩萨亦是佛、道二教共尊之神灵,不分彼此,两教弟子只需谨遵菩萨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之精神。大和尚何必拘泥于菩萨的身份究竟是佛还是道呢?”
佛印和尚被御飞儿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边上的苏辙见状,“咯咯”大笑了起来,对着佛印和尚说道:“都说佛印大师能言善辩,想不到这一次竟被一位小道士给说得还不了口。”
佛印和尚涨红着脸回道:“你这小朋友,非但不帮我解围,反而还帮着外人来取笑我。”
苏辙不依不饶地回道:“我哥哥经常在我面前夸大师,说大师你三岁就能诵《论语》、诸家诗,五岁已能诵诗三千首,长而精通五经,能言善辩,纵使是我哥哥,以他的学问也未必能赢了你,没想到今天,大师居然败在了一位小道士手中。”
苏辙得理不饶人,羞的佛印和尚整个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上。一边的苏轼狠狠地瞪了苏辙一眼,连忙向佛印大师赔不是:“家弟年幼无知,口无遮拦,大师莫要怪他。”
“家弟?他不是……”佛印和尚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笑着回复苏轼道,“他哪里是年幼无知,我看他就是成心想耻笑于我。你这小朋友,小小年纪,就已经学得如此刻薄,真不知道将来谁敢娶你进门。”
那苏辙还想再回上两句,立刻就被身边的苏轼给喝住了。随后,苏轼向佛印和尚建议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看来今天我们几个只能在寺庙内寄宿一晚了,还望大师通融。”
佛印和尚忙回道:“哪里,哪里,就算众位想走,我看也来不及了,就请众位到寺内休息吧。”说完,他便在前面引路,带着御飞儿他们四人朝寺庙内走去。
御飞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当他回想起自己和佛印大师的一番对话时,忍不住在自己心中念叨:“这大和尚,别看他体格魁梧,内心却像是个孩子一般,这性情倒是与那苏辙颇为的相似。”念叨到这里,御飞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御飞儿脸上的这番表情变化正好被走在他前面的苏辙看到了,苏辙立刻好奇地问道:“小道士,你还不快走?一个人站在后面,你在傻笑些什么呢?你快说说看,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御飞儿并不理会苏辙,只顾着自己往前走去,很快就将那苏辙落在在了最后。苏辙立刻加快脚步赶了上来,粘着御飞儿继续说道:“小道士,我要告送你,你刚才傻笑的样子比你之前一脸严肃的样子可爱多了。”
御飞儿回过头白了苏辙一眼,脚下加快步伐朝寺内走去,完全没有想搭理那苏辙的意思。那苏辙本以为御飞儿会和他斗上那么两句,没想到自己最后只等来了御飞儿的一个白眼,气得他直跺脚,最后嘟着嘴,无趣的跟在众人后面朝寺庙内走去。
御飞儿他们四人跟在佛印大师身后穿过了寺庙的正门,可众人还没走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钟声。这一阵钟声浑然有力,响彻天际,你说它远吧,它就萦绕在你耳边,你要说它近把,却又无法听出这钟声的源头究竟来自于何处。
就在众人猜测这声音的出处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突然夹杂进了这一阵钟声之中。虽然众人无法分辨出钟声的出处,但对于这一阵突然出现的“轰隆隆”声音,众人还是能它听出它的来处,它应该是从众人的身后传过来的。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苏辙是第一个回头望的人。当他回头看到身后的江面时,他立刻惊声尖叫了起来:“大家快看,山下的那些江水好可怕!”
听到苏辙这么一叫,众人纷纷转过身朝山脚下的江水看去。此刻,山下的江面已变得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惊涛拍岸。
“江面上的这种变化绝非偶然,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然那大和尚也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一番话。”看到江面上的这种变化,御飞儿顿时明白了那大和尚刚才为什么会说即使自己想走,今天也已经来不及了。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御飞儿故意向佛印和尚问道:“真是怪事,我们一行人来时,这江面还是风平浪静呢,可随着寺内想起了一阵钟声,这江面立刻就变了,小道冒昧的问下,大师,江面上的这种变化莫非是金山寺特有的一种奇观?”
“这……”佛印和尚显得有些迟疑,他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回道:“这哪里是我寺的奇观,此等奇异现象只是在最近的十来天里才时常发生,要是以前也天天如此,那纵贯南北的长江水运岂不是早瘫痪了?”
御飞儿追着问道:“既然是在这最近的十来天里才突然发生,那大师可知其产生的原因?”
“这个……贫僧不知。”
“小道今天经过镇江府城内时,就听到有人在说这异象与金山寺寺内的两座佛塔有关,为何大师却说自己不知道呢?”御飞儿盯着佛印和尚问道。
佛印和尚一时词穷,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御飞儿的这番问话,在支吾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开口回答道:“我金山寺内确实有两座佛塔,名为荐慈塔和荐寿塔,这其中的荐慈塔内铸有一口巨钟,每天早晚,庙内的僧人都会到塔内敲鼓鸣钟,至于荐寿塔,塔内并未铸过铜钟,更不会有僧人在塔内敲钟,可奇怪的是,就在最近的这十来天里,每当到了往常荐慈塔敲钟的时分,那荐寿塔中就会传出这样的钟声来,伴随着荐寿塔内传出来的这一阵钟声,金山寺周围的江河水面立刻变得湍急异常。听那些南北来往的香客说,就在十多天前,金山寺北面的长江水流中出现了一道天涧,将那长江之水一分为二,迫使那些往来与南北的船队只得在镇江府内进行中转。”
“既然那荐寿塔内从未铸过铜钟,为何塔内会传出如此洪亮的钟声,大师难道就没亲自去探个究竟吗?小道认为,在那塔内找到这个声音的源头,应该不难吧?”文奕扬忍不住插话问道。
“小道士问得好,贫僧的确与寺内的弟子进入这塔内打探过,可奇怪的是,所有人进入到这座塔内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分辨不出这个声音究竟来自于塔内何处?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佛印和尚回道。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我说大和尚,你何不也带我们一起去查看查看?”苏辙听了佛印和尚的回答,心中有些忍不住了,急着插话道。
“等我们爬到山顶在进入那佛塔内,这钟声肯定都已经停止了。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样吧,等明天一早,赶在天亮之前,贫僧就带众位前往那荐寿塔,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立刻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便跟着佛印和尚继续朝庙内走去。佛印带着四人先来到了庙宇一侧的厢房,留下自己两位弟子分别带御飞儿和文奕扬二人去他们休息的地方,自己则继续领着苏轼和苏辙两兄弟朝寺内的大殿走去。
御飞儿当然明白,佛印和尚这是不想让自己和文奕扬二人听到他和苏轼两兄弟之间的谈话。虽然御飞儿心中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很感兴趣,但自己总不能强行跟着去探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吧。因此,御飞儿只得老老实实跟在其中的一位佛门弟子的身后,朝自己休息的厢房去了。
那两位佛门弟子很快就将御飞儿与文奕扬二人带到了寺内一处彼此相邻的两间厢房门前。等到这两位佛门弟子将厢房的房门打开之后,他们转过身对着御飞儿和文奕扬二人施了一礼,说道:“二位小道长今晚就在这两间厢房内歇息吧,我二人很快就会将斋饭给二位送过来的。”说完,这两位佛家弟子便去准备晚上的斋饭了。
等两位佛家弟子走远之后,御飞儿这才对文奕扬使了个眼色,说道:“这金山寺不简单,就连那苏轼兄弟二人也不简单。对了,刚才那大和尚在说到苏东坡时,奕扬兄好像很吃惊,莫非道兄对那苏轼有一定的了解?”
文奕扬点了点头,回道:“那苏东坡可不是一般人物,他与他的弟弟苏辙,父亲苏洵并称为‘三苏’。这父子三人不仅同朝为官,而且都是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大文人。特别是这个苏轼,他不仅擅长绘画和书法,其诗词方面的造诣更是堪称当今一绝,嘉佑二年,他与弟弟苏辙同榜应试及第,在京城轰动一时。”
“是嘛,原来这苏轼兄弟二人都是官场中人了,怪不得他们二人要去京都。那苏辙小小年纪,居然也能进入科举考试?我看他呀,一点也不像是个做官的。也不知他们二人到这金山寺究竟来做什么?”御飞儿满心疑惑的说道。
“嗯,我也觉得那苏辙可能是冒名的,其目的可能是想隐瞒他真实的身份吧。”文奕扬赞同道。
二人正商量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立刻停止了谈话。不一会儿,门外传进来了声音:“二位小道长,斋饭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我们这就给你们送进来。”话音一落,几位佛家弟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了。
御飞儿故意问道:“那苏轼兄弟不和我们一起用膳吗?”
其中的一位佛家弟子连忙应答道:“小师父,你说的可是那两位与你们一起来的施主吗?看样子,他们二人应该是我寺住持的老朋友,现在正和我寺住持在大殿内叙旧呢,还没有准备用膳,因此,住持让我们先送斋饭给二位小师父,别等他们一起吃饭了。等二位小师父吃饱后,就在这厢房内休息吧。至于那两位苏施主,住持已经安排好让他们两个住在寺庙另一侧的厢房了,二位小师父就别再惦记了。”
御飞儿应了一声,那几位佛家弟子放好饭菜后就出去了。等这几位佛教弟子出去之后,御飞儿轻声对着文奕扬说道:“看来那大和尚是有意将那苏轼二兄弟与我们分开。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就这么怕被我们听见吗?”
“从先前他们在庙门前的谈话来看,他们之间应该很熟悉,说不定人家就是叙叙旧而已,我们还是别胡乱猜测了,走了一整天,我的肚子还真是饿了,御飞儿,你再不吃,我可要先吃了。”说完,文奕扬拿起碗筷狼吞虎咽了起来。
御飞儿看着文奕扬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碗筷跟着用起斋饭来。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已经将碗中的饭菜一扫而空。
不多时,门外的那几位佛家弟子又走了进来,他们在将桌上的碗筷收掉之后,对着二人说了一声,“二位小道长早点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等到送斋饭的佛家弟子全部走远了之后,文奕扬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要回自己的厢房了,御飞儿,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文奕扬退了出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