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难闻的很,兰雪不由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望着破旧而潮湿的石板,兰雪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拎起裙摆,小心的迈着步子。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暗牢显得阴森森的,让人心生寒意。
下了石阶,迎面走来两个身穿圆领服的侍卫,他们的腰间并没有配刀,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表情严肃,并不像兰雪想的那样凶神恶煞,但也不似善类。
兰雪很自然的拿出令牌,两个侍卫仔细的察看一番,各自点头默认。这里的守卫向来是只认令牌,不认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令牌就可以进来。
兰雪想不通流年怎会定下这样的规定,就不怕有人拿着令牌救走里面的人,她不就是轻易的拿到了。兰雪的令牌是在流年寝宫里的桌上拿到的,她打听许久才知道有令牌这回事,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拿到了。
这时,四周的烛台都被瞬间点亮,就像眨一下眼睛那样短暂,快的让人无法接受。兰雪顿时明白这个暗牢是有机关的,不会控制机关的人,就算是有令牌也带不走里面的人,甚至还会死于机关之下。
兰雪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因为不小心碰到隐藏的机关,然后死在这里,并且死得还很难看。想到这她不敢再往前走,有些犹豫的回头,两个侍卫此刻正盯着她,只好又转过头。
仔细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只要不作死应该不会死。经过两旁烛光的照耀,依稀可见中间那条隐藏在黑暗中的小路,兰雪走起来也轻松许多。
这里太过安静,静的不像是个牢房,兰雪似乎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而在路的尽头是一座石门,普普通通,兰雪走到门前,刚刚停下步子。“滴答”一声,一滴水珠垂落在兰雪的脚边,这声音在空荡荡的暗牢里显得格外清脆。
而这时,立在兰雪面前的石门渐渐的开了,幸好它不是突然就打开了,否则兰雪会吓晕过去。兰雪疑惑的抬起头,想要知道那滴水的出处,结果只能看到石壁,并没有半点滴水的痕迹。
她绝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漏水,猜想这水滴应该是控制这个石门的,可是这水又是从那里来的?突然间很想说流年真会玩,筑个暗牢搞得像藏宝一样。
进了石门,兰雪才知道里面才是真正的暗牢,刚刚那些只是热身。
虽然称之为暗牢,但是和“暗”并没多大关系,四周的石墙不是完全封闭的,一缕一缕的光线投射到地面,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种视觉感油然而生。
这里空气清新,不似刚才那般刺鼻,兰雪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撇去暗牢的称谓,倒挺适合居住。
路的两旁是大大小小的牢房,说是牢房却有些牵强了,有见过牢房布置的像卧房一样吗?
每一间房里都置有床,且铺着柔软的棉被,在中央的位置还有一张桌子,拐角处放着梳妆台。兰雪一看就知道这间是女人的房。前几个牢房并没有关押人,兰雪大概的扫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相公,我美吗?”伴随着话音,南宫菁拿了支珠钗斜戴在蓬乱的发上。被她唤相公的欹炀一脸厌恶的表情,背对着她,似乎不想理睬她。
兰雪慢步走了过去,有些不敢相信的那个头发散乱,胭脂擦了半边脸的女子会是南宫菁。南宫菁正坐在镜前,开心的为自己戴上耳环,不知道自己戴了两个不同的耳环,亦不知道兰雪正在注视着她。
虽然兰雪只见过她几次,但印象里她还是个美人,并且心思细腻。听说她被囚禁,却不想会变成这样,看她的样子像是疯了。
南宫菁并不待见原主,却也没害过兰雪,从兰雪的角度来说,两人是无仇无怨的。如今看到这样的她,兰雪的心里还是为她感到悲伤的。
站在一旁的欹炀看到兰雪,激动的跑到她的方向,两人仅隔着牢门,听到欹炀欣喜若狂的说道:“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快点带我和你姐姐出去。”
欹炀很早就从南宫将军那里得知兰雪是女人,如今看到她的女儿装也并不吃惊。兰雪也没多想他是如何知道她是女人,因为她装男人确实不像,除了能骗过仪华,还能骗过谁。
但这样焦急而又兴奋的欹炀,兰雪还是头一次见,连连后退几步。现在的欹炀仿佛苍老了许多,嘴边也有了许多胡渣。
因为被囚禁的久了,他对自由非常的渴望。这世上有一种痛苦是没有自由,流年的手段有些残忍,给了他们好的环境却没有任何自由。
欹炀见兰雪迟疑,立刻就给她跪了下来,卑微的乞求道:“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慕流年放我出去。”
南宫菁对他的举动很是好奇,连忙站了起来,刚想走过去,却因为裙摆太长而被绊倒。她缓慢的爬起来,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着说道:“相公,你在干嘛呢?去陪我玩吧”
欹炀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厉声道:“你给我跪下,求她放我们出去。”
南宫菁很害怕他,听话的跪在他的旁边,兰雪知道这两人是联婚,所以并没有感情。南宫菁的婚姻不幸福,甚至是痛苦,可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当初,欹炀在朝廷的势力很大,母亲又被封为皇后。南宫菁渴望富贵权势,愿意嫁给欹炀,而欹炀又想要得到南宫家的帮助,两人是各取所需。
谁也想不到昔日的皇子和成为皇妃的南宫府的大小姐会变的如此凄惨。兰雪难过的垂下头,细声道:“你们起来吧,我……”
后面的话她不知该如何说,她也想放了他们,可是必须要流年同意才行,而她却是瞒着流年过来的。
“你答应了是不是?”欹炀兴奋的问道,南宫菁不懂什么意思却也跟着一起兴奋。
“我是偷偷过来的,带不走你们,至于流年那边我也没有把握。”兰雪解释道,现在的流年是帝王,不会全部都听她的,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兰雪的实话对欹炀来说却是失望的打击。欹炀气急败坏的说道:“那你来干什么?你是慕流年派来嘲笑我的,想看看我有多落魄!”
说着,欹炀站了起来,正对着墙,双手紧握,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似乎有了轻身的念头,想撞墙而死。
兰雪被吓到了,却也无法阻止他,正在欹炀准备冲到墙边时。从上方突然伸出铁链,紧紧锁住他的手脚,欹炀挣扎一会,最后还是叹气放弃,就像是习惯了一样,这样的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想死又死不了,逃又逃不走,如此绝望的活着谁能受得了?欹炀不再挣扎了,铁链才渐渐松开,消失在房屋的上方,这样的机关也实属罕见。
欹炀跪倒在地上,没有说任何话,脸上也没有表情,南宫菁扑到他的身旁,笑问道:“相公,你死了吗?你怎么还没死呢?”语罢,她又伤心的抱住地上的人,哭腔的说道:“你别死,死了就没人陪我玩了。”无论她怎么说,欹炀都没有回复她。
作为旁观者的兰雪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刚刚回过头,就看见流年那张轮廓精致的脸,不知他是何时来的,难道是她太过难过而没有注意到他?还是他一直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