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端坐在矮榻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半躺在矮榻上的仙儿。
仙儿的手臂受了伤,刚想抬手接过他递来的药碗,却触疼了伤口。
“我喂你。”语毕,他舀起一勺药,药勺在碗边来回的擦过,一来是防止药勺上的药汁滴落到身上,二来是让药勺里药的热度降一点。做完这些,才将药勺放到她的唇边。
仙儿垂下头,轻抿了一口药,流年的速度适中,不慢也不快,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喂兰雪喝药。
喂完药,流年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
流年并没有过问她如何出现在那里?仙儿也没有解释,那场刺杀她也是参与者,前面的刺杀眼看快要失败,她才现身让流年看到,流年的剑术如此高超,她又怎会被擦伤。
她是故意受伤,留在他的身边,寻找下一个刺杀的机会。虽然流年骗了她,她的心里也不怪他,本想着离开他不再见他,从未想过要杀他。
耳边却回荡着玄君浒的话“仙儿,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哥哥是在刺杀慕流年的任务中,被慕流年杀死的,当时派出的所有人都死在慕流年的剑下,而慕流年却连他们的尸体也不留下。”
早知道他会杀了自己的哥哥,当初在竹林她是不会救他的,现在她来只为了杀了他。
流年刚走进大殿,隐藏的暗卫即刻现身,他刚刚看到流年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也不好打扰。
“回禀皇上,娘娘已经快到欹国了。”这可算是八百里加急的消息。
前几天暗卫汇报她在种花,想来心情应该不错,把他都忘光了,这会儿都快到欹国了。他的皇后还真的想到一辙是一辙,爱折腾。
流年的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她什么时候脑子开窍了,知道来寻夫了,想到这流年欣慰的很。
看到皇上的表情,暗卫知道这是个好消息,想到上次他汇报兰雪种花的事情,流年听后板着一张脸还把他凶了一顿,现在想想都后怕。
当然好消息,是要有奖励的,流年表情严肃的说道:“从现在起整个暗卫交给你掌管。”
暗卫拱手谢恩道:“多谢皇上”
流年和暗卫很早就相识,虽然是君臣,但心里还是把他当成朋友。
走到他的身侧,放缓了语气说道:“澈,陪我喝一杯”
“好”暗卫点头道。
当流年还是欹国三皇子时,私下里已经组织了暗卫,并一直由他自己掌管。
说起澈,两人可算是一见如故,澈是慕国人,被奸臣所害逃避到欹国,流年也是慕国人却要生活在欹国,两人是同病相怜,成为了好友。
只是后来,流年成了慕国的君主,澈是臣子,关系自然而然的变了。今日流年要与他饮酒,像是回到了往昔。
马车停在一座宅前,南宫娴一袭紫色纱裙,发髻之上只有一支玉簪装饰。
下车之后,她并没有进宅,而是在等还未下车的人,唤道:“爹,我们到了。”
南宫将军快速的下了马车,说道:“进去吧”
南宫娴一直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她心里清楚她的父亲这次要见一个很厉害的人,欹国被灭,他的父亲带着她投靠欹轩,可惜欹轩无意复国。
欹轩选择离开,南宫娴不想再追过去,跟着他的父亲来到这里,她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可以嫁给一个对她好的人,那种只嫁给有权势的人,是她从前幼稚而荒唐的想法。
在仆人的带领下,两人进了一间诗雅的房,瑮殇已经沏好了茶,四周弥漫着茶香。
“南宫兄,许久未见,身体还是如此健壮。”瑮殇热情的说道。
“与楼主相比,老夫不值一提。”南宫战连忙回敬道。
瑮殇的目光扫到南宫战身后的南宫娴,问道:“这是?”
“这是小女南宫娴,她幼时是你见过的。”南宫战在一旁介绍,南宫娴很识大体的欠了欠身子“瑮伯父好”
瑮殇笑了笑,称赞道:“没想到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出落的如此貌美。”
“瑮伯伯过奖了,您和父亲还有事要谈,我就先出去了”说罢,转身离了房门。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今日前来是想要求助楼主。”南宫战直接切入正题。
“南宫兄,何必叫我楼主,实在是见外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瑮殇十分慷慨的一番话,让南宫战的心里一阵狂喜,这瑮殇还是和以前一些重情重义。
“既然瑮兄如此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我现在的处境想必瑮兄也清楚,欹国被灭我也无处可去,希望瑮兄能够收留我和小女,另外我也想借你之力重振欹国。”
南宫战说完这番话,注意到对面的瑮殇正在用心的品茶。
半响,他才放下茶杯,说道:“重振欹国谈何容易”
“凭瑮兄的实力就不算太难。”
瑮殇再次举起了茶杯,心里似乎有了部署,南宫战也学着他,端起桌上的茶“果然是好茶”
南宫娴出了房门之后,闲着无事在四处逛逛,因为对这里不熟悉,并没有走远。
这座宅子大概有些年份了,却依然保存完好,雪白的石墙中间是一个圆形出口,地上绿绿的植物已经蔓延到墙角,这样分明的色彩确实引人驻足。
南宫娴缓缓走了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碧绿,精致的假山倚湖而设,浑然天成,一位白衣公子正站在远处的湖岸,因为隔得太远南宫娴看不清他的相貌,但他英姿的长发飘动在风中颇显神韵~周围的美景成了他的陪衬,美好的让人不愿破坏。
他似乎注意到对岸的南宫娴,不悦的转过身,南宫娴望着那渐远的身影,自问她是打扰他了吗?明明就是陌生人,而她的闯入是无心的,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
对于这场碰巧的相遇,南宫娴并没有放在心上,想到自己闲逛有些时辰了,房里两人的谈话也该结束了。
寻着原来的路迹往回走,南宫战刚从房里出来就看到向他走来的南宫娴,问道:“刚去了那?”
“在四周闲逛了一会”南宫娴缓缓答道。
“父亲,客房已经安排下人收拾好了。”随声而来的是一位白衣公子,风度翩翩,卓尔不凡。
南宫娴看得一怔,他这一身白袍不正是刚刚那位吗?一样的身姿,一样的风度,这算是一场邂逅吗?
瑮殇的目光看向那位公子,点着头回应了他,随后又说道:“这是犬子,瑮旻”
原来他叫瑮旻,是楼主的儿子。南宫娴暗想到。
“果然是一表人才”南宫战在一旁称赞。
“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瑮旻的目光扫了一眼南宫娴,最后拂袖离去。
这细微的动作被南宫战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有了注意。回到房后,小心的关上房门,将南宫娴拉到自己身边,谋划道:“娴儿,看得出瑮旻对你很不一样,你要让他喜欢上那。”
南宫娴对他的这番话很不理解,甚至是生气“爹,你把我当什么了?”
“爹这是为你好,瑮旻不仅一表人才,还有如此大的家世,你嫁过去定是少不了好日子过?难道你的心里还有欹轩?你必须忘了他”南宫战一脸严肃的说道。
提到欹轩,她的心里隐隐作痛,大声的顶撞“当初你要大姐嫁给欹炀,让三妹去接进欹源,现在你又要让我去勾引瑮旻,说到底你都是为了你自己,我们姐妹在里眼里算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肯停手?”
话一出口,重重的一耳光落在她的右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伤心的跑出房门。
一路低着头,宅子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角落里。在别人眼里她是大家闺秀,一生的荣华富贵,拥有美丽的容颜,本该是快乐。
可实际上却不是,富贵的家少有亲情,好的容貌可爱的人却不爱她,现在又变的无家可归,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
“似乎去那里都你遇到你”闻声,南宫娴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快速的转过身时,瑮旻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瑮旻看着她睫毛上残留的泪珠,以及右脸上鲜红的指印,心里竟会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自问他这是怎么了?
南宫娴被她注视的目光弄得不自然,连忙捂住了脸,向后退了几步,心里并没有打算和他说话。
“跟我来”从他的语气里听不住他此刻的心情,是他太过淡然还要隐藏的太好,南宫娴虽然没有回话,却紧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