颋殃走在深夜的林子,姿态随性慵懒,却无形中透露出尊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仪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高官公子的气度。
对于自己属下的惨死,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太大的反应。
颋殃交给浑沌,是很清楚黑衣人的下场的。可以说,他派出那些黑衣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中间不会有一人活着。
其实在来的路上,浑沌就已经先处理了那个瘦高男子。虽然那个瘦高男子告诉了自己一些情报,可是就那么些话就想换回他那一条命?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吧!
想起瘦高男人磕头求饶的模样,颋殃不屑一顾地撇了撇眉。
他颋殃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派遣他们出去,本就是不打算让他们中有任何一人活着的。所以即使他们中有人和皇甫离轩对战,还能侥幸回来,那么他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扔进刑审部!
他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改变自己的计划的!他的计划中他们要死,那么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死!谁也不能破坏他的计划!
对于那些人的下场,他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怜悯。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呵,他这可是叫做“物尽其用”!对于“物品”,他需要同情吗?他们进颋殃阁不就是因为工钱高么?那么不是应该更加努力地卖命,效忠颋殃阁么?所以说,他让他们死,他们就不得不死!
听着空旷的林子里不时传来隐隐的鸟叫,颋殃摸了摸扇柄上雕刻的睚眦,收起折扇,插在腰间。
夜间的凉风迎面拂过,撩起颋殃紫色的衣摆。衣摆上面的睚眦仿佛活了一般,瞪大了眼睛张牙舞爪。
感受着夜间微凉的风,颋殃闲适地眯起眼睛。皇甫离轩早就离开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他武功比皇甫离轩高出可不知一星半点!周围察觉不到皇甫离轩的气息,颋殃并没有在意。
加上之前那些人的阻挠,他可是拖了皇甫离轩至少两个时辰!皇甫离轩的坐骑追风又伤了,骑乘不了,他又提前命令饕餮把附近两个镇子上的马都盘了下来,他倒要看看皇甫离轩这次还能怎么办!
牵着追风徒步去?还是甩下追风,独自用上轻功去?呵,无论如何,时间不等人啊!
“皇甫离轩,祝你好运吧!”可是颋殃的语气里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真心。
魅惑人心的眸子流露出狠戾的神色,颋殃危险地笑了:“皇甫离轩,希望,你真的够资格做我的对手吧!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啊!哈哈……”
啧啧,希望钟离言若和席霏雨这两个女人的表现,不要让自己失望才是!这盘棋,皇甫离轩,钟离言若,席霏雨,可都是重要的棋子呢……还有一枚他精心布置一手栽培起来的棋子,不久之后就会派上用场。
到了那个时候,场面不要太精彩啊!还有,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到最后皇甫离轩的表情了!
可惜的是,还要再等上几年才行……
不过没关系的,他从布局谋划开始,如今都已经八年多了,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介意再多等几年。不急不急,就算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下呢!
皇甫离轩,戏伶才刚刚登场,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说真的,他可不想最精彩的戏份还没上演,就要草草结束,那样未免也太过无趣……
不过,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当心高气傲如皇甫离轩,得知自己不过是他颋殃的一枚棋子,他也是那登台的卑贱戏伶之一,会是多么有趣的场面呢?
“哈哈哈哈哈……”颋殃想到那时皇甫离轩的表情,得意地仰天大笑,“皇甫离轩,希望,你还能有命活到最后!哈哈哈……”
傲慢猖狂的口气,说出让人闻之胆寒的话语。颋殃的笑声回荡在这入夜,空旷幽寂的树林内,传出了很远很远。这片林子,在月色下更显得幽深可怖。
紫衣男子缓步走向树林深处,消失在一片幽暗之中。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去往何处。无人得知他的来历,因为知道的人,都死光了。
颋殃,他就是一个谜,一个未知的,谜一样的存在。
……冰山王爷:王妃有点野……
皇甫离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出树林的,反正天早已经黑了,辨不明时辰。
怕是赶不上了。
皇甫离轩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从腰间摸出一枚响箭(信号弹),点燃后,看着直冲云霄的橘红色烟雾,皇甫离轩深深叹口气。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牵着缰绳,抚了抚追风脖颈上没有伤处的毛发,又是心疼又是愤懑。撕下衣摆粗略地为追风裹了一下伤口。
感觉到主人身上气息的变化,追风很是通情达意地蹭了蹭皇甫离轩的肩膀,伸出粗糙的舌舔了舔他的侧脸。跺了跺前蹄,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在安慰他。
皇甫离轩揉了揉追风的头顶,脸色和缓了许多。
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有些烦躁地按着眉心。
颋殃究竟是什么人?阻挠他究竟意欲何为?白天的事情也是他派人做的还是……
仔细回想着颋殃表现出的动作细节,忽然记起了他折扇上、衣服上的睚眦,还有腰间佩戴的睚眦玉。
拧起眉头,皇甫离轩回忆着。
睚眦为龙之第二子,相貌凶狠,豹身龙首,性格刚烈,骁勇善战,嗜杀好斗,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常被雕饰在刀柄剑鞘上以增加自身的强大威力……
等等,龙的第二子?皇甫离轩眼睛一亮。莫不是这睚眦是身份的象征,暗示着哪个国家的二皇子?
骁勇善战,嗜杀好斗?这难道也是特征?
皇甫离轩摇了摇头。
不对,既然故意弄出另一个身份,那么何必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这些东西穿戴在身上?也可能他知道他人会如此想,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搅乱视线?
皇甫离轩越想越是摸不着头绪,挨着一棵树坐下来。
残阳看到响箭后,应该很快就会来的,现在他还是先休息一会儿,残阳来了好赶路。
追风看见皇甫离轩阖上的双眼,打了个响鼻,并没有睡。警惕地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充当着守夜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还是黑沉沉的,追风也有点疲乏了。
皇甫离轩醒过来,看着追风眼底有些暖色。拍拍它的脑袋:“去,睡会儿吧!今天倒是苦了你了!”
追风蹭了蹭皇甫离轩的侧脸,经过驯养后很通人性的它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皇甫离轩估了估时辰,残阳也差不多该到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刚毅的男子骑着一匹马不知从哪里飞奔而来,在皇甫离轩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垂首抱拳:“主子!”
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声音,昭示着他受过严格的训练。
也是,毕竟在战功赫赫的蓝枫战王手下,怎么可能会有吃软饭的家伙?到底强将手下无弱兵。皇甫离轩也不是吃素的,更不会有丝毫的徇私纵容。
皇甫离轩点头,看着醒过来的追风看见那匹马,腻歪在一起蹭来蹭去,有些好笑:“残阳你倒是把疾风给带来了。”
追风和疾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属汗血宝马。二马感情极好,经常腻歪在一起。
“属下见缇色响箭,便知不能耽搁,因此快马加鞭赶来。不知主子有何吩咐?”残阳一板一眼地回答,竟是比皇甫离轩还要冷酷。
论事情的紧急程度,缇色响箭是仅次于茜色响箭的,也就是第二等重要事件。因此残阳才把疾风骑来了。
皇甫离轩点头,牵过疾风,无视掉二马怨念的眼神和依依不舍的神情:“追风受了伤,你把它带回去好生养着。嗯,让残霞给它处理一下,切记用最好的药,不得怠慢!”
“是,属下谨记!”
“嗯,本王还有其他要事,就先行一步。你将追风带回去……还有,让秋寒查查颋殃和颋殃阁!”
“是,属下记住了!”
皇甫离轩扳开疾风的马头,无视它的幽怨,翻身上马,骑着疾风很快消失在黑夜。
残阳站起来,拉拉追风身上的缰绳,把无限怨念的追风牵着,向皇甫离轩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追风磨磨蹭蹭不肯离开,内心无限怨念。为什么?刚刚见到我亲爱的弟弟,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分开就分开,为什么还要走反方向?为毛?为毛啊?我不服!呜呜呜……咱们见官去!让别人来评评理!……
残阳淡定地一巴掌就朝追风的马头上拍下去,毫不顾忌这是他主子的坐骑,而且现在还光荣负伤在身。
追风马上毛了。瞪大一双马眼瞅着残阳,用小眼神控诉着它的不满:你凭毛打我?你一个小小的暗卫凭毛打我?
残阳淡定地再次扬起巴掌,追风很没有骨气地怂了,最后看一眼疾风离开的方向,耷拉着脑袋跟着淡定哥残阳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呜呜呜……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马权”?它要投诉!它要告他!告残阳这个虐待马虐待动物的冷血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