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唇很烫，像是要连同她一起灼烧掉，舌尖顶开她微颤的唇，手落在她的下巴，指尖碰触着她的颊。
熟悉的双唇相贴的刹那，林向晴的心跳差点停止了跳动，有一种想要搂住他一生都不放手的欲望，却被她硬生生压下，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微颤，“唔……不，不要。”
“别动，让我摸摸你，让我记住你的模样。”舌尖吮着她，很诱人的吻法，舔吻着她柔软的唇瓣，指尖落在她的眉毛，然后是眼睑，一路向下，他怕，他会忘。
顾浅川放开她的时候，她双腿虚软，但还是忙从他怀里挣脱，理了理有些微乱的衣服和头发，“那我走了，再见。”
转身，是他的声音，“最好别见，不然我不敢保证，再次相见，我还会不会放你走。”
林向晴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门口的，脑子里依旧是离去前他的那句话。
外面依旧下着雨，伞被她慌乱间落在了海边，不过她已经全身湿透，有没有伞也是一个效果，正好淋淋冰冷的雨，也可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晰一些。
刚过马路，前头一对情侣共撑一把伞从她身边走过，林向晴想起了以前与顾浅川撑着一把伞的情景。
伞很大，伞下的世界却特别小，两个人总是挤得特别紧，因为顾浅川个子高，每次都是他来打伞，每次都是她在他怀里，每次都是他的左边肩膀会湿透。
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淡淡温柔，她到现在也都能记得。
林向晴深吸一口气，浓浓的都是雨天的味道，她想，她需要做一个清理，彻底地把有关顾浅川的东西都删去。
站在公交车站台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里面最近的消息还是他凌晨发来的那条语音信息，准备删除该好友，下面又收到一条新发来的消息，不过这次是文字。
“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因为我是顾二少，所以任何一切我想得到的东西都不费吹灰之力，我想吃任何一种菜系，家里就可以立马请来最有名的厨师，我想学极限，就可以去世界最发达的地方练习，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内定每次比赛名次，可是只除了在感情里，我发现我所有的外在条件都不足以让我挽回一段刻骨的感情。以前看过很多关于爱情的理论，最喜欢的还是佛教的因果报应。前世负别人的人，今世总要还债。有因有果，那么下辈子不见，下下辈子再相遇吧，我爱你多一点总好过让你爱我多一点，有些感觉我一个人承受就好，因为你知道，我没有自虐倾向。”
雨下得更大，向来细如牛毛的春雨砸在人身上，竟也生出几分疼意。
林向晴掩嘴蹲在地上，哭不出声音。
只因是极致的悲伤和绝望，还有那一丝的心疼。
医院。
顾浅川发完这条微信就靠着病床，侧头凝望着玻璃窗上汇聚蜿蜒的雨水，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连顾瀚天进入病房也不知道。
直到顾瀚天坐到他身边，他才收回视线，有些疲惫地笑笑，“一切都结束了哥，这次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走出来。”
顾瀚天轻轻应了一声，倒了杯水给他，顾浅川接过，喝了两口，把水杯放在手里攥着，“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你身体底子好，输了一瓶点滴后已经好很多了，家里又有私人医生，随时都可以回家调养。”顾瀚天似在调侃他，“不过医院有门禁，你在这里待着反倒我可以省心，不用天天晚上去酒吧逮你。”
顾浅川低头无奈地笑笑，“都过去了，真得要去放下其实并不难，就像当初放下徐雅莉，我后来不还都回来参加你们婚礼了么。”默默在心里补一句，这次也但愿吧。
他的落寞还是没有逃过顾瀚天的眸，轻咳了两声，缓缓开口道，“浅川，你知不知道老头不喜欢林向晴？”
“我当然知道，那时候我都做好和老头断绝关系的准备了，当时我和他摊牌，他拗不过我，让步承诺不干涉，我知道那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绝对不会轻易承认林向晴是顾家媳妇的身份，所以我就想着等自己积蓄够力量再和他谈判，可谁知道林向晴没等那时候就先说了放手。”
“那你知不知道老爷子曾经找人想糟蹋她？”
原本垂着头的顾浅川一下子把目光投在了顾瀚天身上，声音冰冷，“什么意思？”
顾瀚天眸微敛，看着顾浅川尚且苍白的脸色，“你要先答应我，待我说完，你不可冲动。”他可是很了解自己弟弟这个冲动的性子。
顾浅川何其聪明，听顾瀚天这话的意思，自然知道事有蹊跷，既然提到老头还有林向晴，也许大哥知道一些内幕，表情森然，墨眸坚定，放在被单的手握成拳，心跳却是极快，“大哥你说。”
顾瀚天帮他把手里的水杯放到一侧的柜台，才徐徐开口，“所有的事情都得先从戒指说起。”
“所以戒指是大哥你放我桌子上的？”顾浅川有些惊奇，一来既然是大哥，为何不当面给他，还要搞这么神秘兮兮，二来，当初林向晴说她是在自己报社丢的戒指，如何最后能到大哥手里。
顾瀚天不答反问，“林向晴当初是怎么和你关于戒指丢失这件事的？”
“她说是在报社不小心丢的，可能是洗手的时候卸下来忘记戴回来了。”顾浅川蹙眉回忆，“当时我说替她调取监控，看可能是哪个同事顺手拿走的，她对此事特别过敏，我们俩当时还……”说完耸耸肩，现在想来，怕是连那样的吵架机会都不再有了。
“她当然不能让你调取视频，因为戒指根本不是在报社丢的。”顾瀚天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公布后面的答案，“是老头扔掉的。”
他当然没有错过顾浅川脸上的惊愕，继续替顾浅川揭开整个故事的谜底，“林向晴被你带回家见过老头之后，后来爸找过她，在一家俱乐部里，后来老头就把林向晴的戒指扔到一旁的泳池，你我都知道，林向晴不会游泳。”
“原来……”顾浅川眯了眼，林向晴原来还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情。
“后来她主动找了老头，希望老头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老头接受她，让你也不用这么为难，老头表面上是给她机会，其实找了青山帮的混混。”
青山帮，S市的黑帮势力，无恶不作，后台背景很强，迅速蔓延的火气让顾浅川没有控制住，咳嗽起来，勉强止住，就示意顾瀚天继续。
“那天是我救了她。”顾瀚天挑眉，还记得当初她抱着在怀里时，她那句调皮的“敢问英雄大名”，都那种时刻了，还有心情调笑，“不得不说林向晴还是挺聪明的，知道老头是诚心对付她之后，就主动跑去和你住了，后面的你都知道。”
“当时她有没有受伤？”顾浅川问完的瞬间，脑子里却蹦出了林向晴有一段时间小脸肿胀的模样，狠声道，“所以那次在医院，她的脸是被那群狗崽子打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是消失在紧咬地牙缝之间。
顾瀚天点头，肯定了他的话，“那天若不是及时，说不定林向晴就要被注射毒品了。”拍了拍顾浅川的肩膀，“别想着以你一人之力就想挑了整个青山帮，得罪人暂且不论，关键是公司一些生意还靠着他们，当日我已经警告那几个小混混怎么回复老头，怎么保密此事，所以老头那段时间也没再怎么找林向晴麻烦。”
“所以林向晴是碍于老头，才和我提的分手？”如果之前他知道林向晴曾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些，他想，他绝对不会轻易地放手，要怪也只能怪他还不是足够强大，没有保护好她，保护好这段感情。
顾瀚天蹙眉，仔细思索了一下，“该怎么说呢，是也不完全是，她和你提分手是因为老头，但却不是因为老头的施压。”就在林向晴年后回S市的前一天，也就是他陪顾浅川去看会场那天，他接到手下的电话，才知道后续的真相，果不其然，那天林向晴和顾浅川提了分手，“林向晴过年期间根本不在大山，而是在首都。”
“首都？”
“没错，因为奶奶病了，很急，也很重，需要很多钱。”顾瀚天也是在那通电话里才知道，不然那时候给林向晴打电话的就不是老头，而先是他了，毕竟他可是把顾浅川幸福放在首位，“我想她那时候不肯告诉你，大概也是怕你担心吧。”
“所以老头用治疗费为筹码和她换取分手。”顾浅川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猜，嘴角眉梢都是嘲讽和无奈，他身为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拿来交易，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他可以想象当初林向晴做抉择时的艰难，换位思考，并不太难，心又开始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