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博和林向晴交换了个眼神，主动地离开了病房，顾浅川依旧坐在一旁的沙发，“我是不会对那天的出手道歉的。”
任寒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是笑不出，“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出手。”望向顾浅川，眸里却是有着坚韧，“你要好好对向晴，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浅川挑眉，“自然。”不用任寒说他也会去做。
任寒对他的答复还算满意，收回视线，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似陷入回忆，“我和向晴在一起七年，都是靠自己努力一步步奋斗上来，所以我比谁都渴望成功，渴望可以站上巅峰去控制别人的命运，所以在诱惑面前，我选择了放弃这段感情。”
一下子说的话有些多，让任寒觉得有些累，喘息着，顾浅川也不打断催促他，就那样静静坐着等他再次开口。
几分钟后，任寒继续道，“可是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经受精神上的拷问和谴责，觉得愧对曾经那个在我身后默默付出的女人，如今看来，也算是因果报应，不和我在一起才是对她最大的幸运。”
“人各有命。”虽然顾浅川向来是一个不信命的人，但是每个人的境遇却是因各自的选择而不同，从而人生轨迹也不尽相同。
“是啊，现在才慢慢体会到这句话，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任寒有些自嘲地笑，却是比悲伤更甚，“顾总，你也是男人，也懂一个男人的骄傲，一会你就带着向晴离开吧。”
“嗯。”顾浅川起身，墨眸微凝，“任寒，如果是一个真男人，就好好配合治疗，不然你知道的，她一定会担心。”
“我知道。”任寒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两道细细的透明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染湿了枕头，他也想好好的，不让任何人担心，他也想啊。
从医院出来，天空又开始飘雪，林向晴站在门口，裹紧了衣服的领口，看着身侧为自己打伞的男人，“浅川，等我过完年回来，就给你关于承诺的答复。”
任寒的事情给她很大触动，以前一直以为总还有明天，所以有些事可以一直逃避，可以顺其自然，却从来没有想过，人生其实苦短。
“好，我等你。”
日子依旧平静，只是林向晴的心却总是泛着波澜，因任寒的忽然重病，也因与顾老爷子约的时间愈近。
终于，在一个暗夜弥漫的早晨，林向晴接到了顾老爷子手下的电话，要她五分钟后到楼下等。
林向晴忙爬起来收拾，想着这是在为她和顾浅川的未来努力，握拳给自己打劲儿。
冬天的早上亮的特别迟，路灯依旧，林向晴来回踱步，远远的看见车灯晃过，忙奔过去，车窗拉下来，是那日在顾宅见到的招待她的男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上车。”
林向晴乖乖坐上后座，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也是止住了，不管是让她去做什么，她都会尽力去完成。
车子停稳，她被领着下车，依旧是一栋别墅，只是四周的环境更为幽静，绿化极好，院子不大，里面就是房子。
她跟着男人的脚步往里走，推门，铺面的就是灰尘的气息，看来是许久未住人的缘故，男人站在门边，却也是有礼的态度，“林小姐，老爷中午会过来这边休息，但负责打扫这边的阿姨临时有事，可能就需要麻烦你了。”
林向晴往门内走了一步，四处环顾一圈，天还未完全亮，只能看个大概，却也足够，屋子很大，东西依旧算不上特别多，木质地板，刚刚在外面粗略观察，应该是三层，工程量其实是蛮大的，尤其要在中午之前就收拾个大概。
深呼吸，然后对身后的男人笑笑，“我知道了。”难，更能突出一个人的能力不是么，何况，这本来就是顾老爷子给的难题和挑战，既然给了机会，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哦，对了，这边没有什么打扫的工具，因为离市区有些远，再运过来也比较浪费时间，卫生间有盆和抹布，可能林小姐要辛苦一点了。”
“没事。”林向晴追问道，“那还有其他什么吩咐么？”
“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间是禁区，除了老爷其他人都是不能进去的。”
林向晴了解地点头，以往她可能会好奇心作祟跑去一探究竟，但如今能少打扫一个房间她真是千恩万谢，扬扬眉，“那你是要在这里帮我还是？”原本她想说监督的，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就用了更为委婉的表达。
“老爷还交代了我其他事情，恐怕就不能在这里帮您了。”男人说完微微点了点头，“那祝林小姐好运，我先离开了。”
林向晴目送着他离开，抿了抿唇，屋子里面没有暖气，望了一周，也没有找到空调遥控器的开关，她索性就穿着厚重笨拙的衣服开始工作。
水是刺骨的冷，但她不在意，以前小时候更苦的日子也经历过，这种程度并不算什么，把抹布在冰水里洗干净，开始趴在地板上认真擦起来。
身体因为运动而渐渐发热，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敢把外套脱去，好不容易把一楼的地板擦干净，她才站起来伸展已经有些酸痛不已的腰，身上的骨头随机发出声音，她捶了捶肩膀。
此刻窗外已是大亮，终于阴霾了几天的雪天迎来了太阳，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衬得她刚刚擦过的地板更是光洁。
稍微休息了一下，她立马又投入了新的打扫征程，毕竟时间不等人。
地板打扫干净后，她又把所有家具擦了一遍，之后把收下来的沙发套和各种窗帘也一并拆下来，当时她以为自己差点要手洗，看到卫生间的洗衣机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奔腾的，也是激动的，一股脑儿地塞进了洗衣机。
二楼房间比较多，三楼是阁楼，她琢磨着一个一个打扫时间肯定来不及，只能先分清主次，待老爷子来的时候她有地方供他休息。
待把所有的房间，只除了所谓禁区的那个屋子看过一遍后，她根据摆设的风格，推断出老爷子往日会住的那个卧室后，立马抄家伙打扫起来。
中间她实在饿得受不了，早上出门仓促，只吃了几片面包，刚刚又经历了大的运动量，能量早已消耗殆尽，原本想忍着，但她忽然站起来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扶着墙稍微休息了一下，她才踱步到楼下的厨房。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虽然东西不多，但还有几片吐司和火腿肠，以及几颗鸡蛋，拿着吐司的包装袋端详了半天，发现还在保质期内，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也不管这些食物是否都安全，统统下锅。
吃饱喝足又坐在地板休息了一阵，眼皮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果然吃饱了容易犯困，看了眼手机快十一点，耍了甩头，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心里暗忖：只睡一下下应该没事吧。
闹了闹铃，坐在沙发旁倚着沙发，地板很硬，但是丝毫阻挡不了她的睡意，眼睛一闭上就睁不开，不到一分钟人就睡死。
二楼所谓禁区的卧室房间门从里面打开，顾老爷子一脸高深莫测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拄着拐杖，慢慢往楼下走，最后停在了睡着的林向晴面前。
睡着的林向晴不知道，她一早上的所作所为全都落在了顾老爷子的眼里，透过墙上一些隐蔽的摄像头。
老爷子蹲下身，凌厉的视线扫过她的全身，最后落在她沉睡的脸，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小儿子怎么就一根筋儿的喜欢上这个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而且还倔强的要死。
顾老爷子一直在二楼看着监控，看她一个人打扫偌大的房间，条理清晰又动作迅速，明明很累却依旧在坚持，甚至他在想，她会不会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求助，然而什么都没有，甚至她按照嘱托没有开他设立的禁区的门。
宁可累死累活地任他折腾，也不愿意跟他投降放弃浅川么？
是因为你们年轻人所谓的爱情，还是我顾家的权钱过于吸引你，吸引到不忍心放弃？
顾老爷子起身，目光深沉，闪烁着谜样的精光，像在算计什么，让人摸不着思绪。
林向晴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铃声吵醒的，不过不是自己定的闹铃，而是门上的门铃，迷迷糊糊地抹了把脸，忙起身去开门。
顾老爷子精神矍铄地站在门边，朝她笑了笑，林向晴忙有礼貌地鞠躬打招呼，“伯父，你来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很辛苦吧小林？”
“不会不会。”林向晴忙否认，即使身上的骨头像快要散架了一般，但依旧笑着回应，“我已经给您收拾好房间了，您随时都可以上去休息。”
老爷子进了屋，一幅视察的模样，“不错，挺干净的，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在这边住过了。”
“我看这附近绿化比较好，空气也新鲜，在这边放松心情应该挺不错的。”林向晴接口，乖乖站在老爷子身后。
“是啊，以前会和他妈妈来这里住些日子。”老爷子回身，语调不变，“不过今天的计划有些变化，中午我们不在这边休息，你需要陪我去见个朋友，走吧。”说完率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