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川拿着线头在手里端详了半天,眉峰一跳,“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临走时不忘拍拍林向晴的背给她宽心。
林向晴叹口气,拿着缠绕到一起的风筝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侧头望着白展和陆少南越飞越高的风筝,幽幽叹气。
脑子里又浮现出前些日子徐雅莉的话,还有顾浅川周五给她安排检查身体的事儿,那就是她心上的一块心病,她不知道当这些真相全部揭露时,她该如何面对顾浅川,而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日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如今她纷杂的心事不正如手里的这些风筝线么?
自嘲一笑,原以为假装这些烦恼不存在就可以活得很开心,可是任何一点点线索都可以勾起,果然自己还是在意。
这边正胡思乱想着,那边顾浅川就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动作利索地一刀就把缠绕在一起的线头剪断,然后把没打结的两端重新接好,帅气地朝林向晴挑眉,“这样就好了。”
原本纠结的林向晴也瞬间顿悟,是啊,在目前纠结的状况下,一个个误会嵌套,与其解开误会承担不可预期的结果,倒不如一刀来得痛快,即使顾浅川会恨她,但是早已经选择离开的她也看不到,而且这次离开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回来,包括和最亲密的朋友也保持距离。
“想什么呢?”顾浅川看她傻愣的小样,知道她又思绪神游了。
林向晴尴尬地掩饰自己的表情,“没事没事,我们去放风筝吧。”
第二次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很快风筝就放了上去,偶尔白展还会过来捣乱,都被林向晴撵了回去。
一行人结束了放风筝的活动,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去了常去的那家餐馆。
酒足饭饱后,白展和陆少南先离开了餐馆,林向晴因为喜欢这家的饭后甜点,顾浅川就和她又多留了一阵,其间顾浅川高中同学过来打招呼,非要拉着顾浅川去他们那桌喝两杯。
林向晴知道顾浅川顾及她,但她又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还是笑着赶人。
无奈,顾浅川只能柔声叮嘱她,“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林向晴豪爽地摆摆手,“去吧去吧。”然后她一个人继续吃甜点,忽然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忙拿出小包里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很快,那边接通,李展博的声音传来,“小晴?”
林向晴一听李展博的声音,瞬间所有的伪装都卸下,趴在桌子上哀嚎,“展博大哥你要救我。”
“嗯?”李展博开着林向晴的玩笑,“又想我帮你和顾浅川分手?”
“你怎么知道!”林向晴没想到自己这还没开口,李展博就自个儿猜出来了。
“别贫,赶紧说有什么正事,帮你和顾浅川分手这事儿我可不想再搀和第二次。”李展博止住玩笑。
“我没开玩笑,这次还真就是这个事情。”林向晴叹口气,“原本我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那是因为我以为我和他之间只是三年错过,日子一久也就过去了。”
“但是呢?”李展博像是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也不免凝重了几分。
“但是我后来才知道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当初顾大哥的离去也和我脱不了干系。”
“顾浅川既然肯现在对你好,就说明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你和顾瀚天的事,向晴你又何必钻牛角尖呢?”李展博是亲眼目睹过林向晴离开顾浅川之后的模样,他心疼,所以本能地拒绝林向晴的提议,“别胡思乱想了,现在你俩好好的不是挺好的吗。”
“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林向晴也跟着叹口气,“如果能一直这样是挺好啊,但是浅川他周五替我安排了全身检查,你说他知道了我的情况,会不会爆发?就算咱俩合计着骗过这次检查,那以后呢?还要往什么时候瞒?”
“问你自己。”李展博这次也十分直接。
“是,这些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所以现在活该去承担这些后果。”桌上还有小半瓶酒,索性又倒了半杯,抿了一口,辛辣,“我知道他会恨我,但我可以选择看不看的到他恨我。”
“所以呢?所以你又想故技重施,选择逃避?”李展博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愠怒,“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顾浅川的能耐,真想找一个人根本不是问题。”
“我知道,但是相信我,这次他不会再找我的,我了解他这个人。”林向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却觉得还是无法平息心头的烦乱,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如果是离开顾浅川这件事,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帮你。”不是李展博不近人情,只是太过于心疼林向晴。
“好好好,那帮我应付过检查总可以吧?”林向晴盘算着自己的离开计划,首先就要迈过周五的坎儿,先稳住顾浅川,才好寻机会玩失踪。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医院的事情交给我,但是小晴,作为大哥我劝你一句,逃避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知道啦,我会再慎重考虑的。”林向晴嘴上说着考虑,心底里的决定却是比那磐石还要坚定,这次她的离开是彻底,为了避免给其他人带来麻烦,那她未来的去处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顾浅川回来的时候,林向晴已经歪倒在座位上打着酒嗝了。
走过去,俯下身,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林向晴的脑门上弹了两下,“怎么我走了一小会,你就喝了这么多酒?”
林向晴睁开眼,看到是顾浅川那张俊颜,轻声嘟囔了一句,“浅川,我舍不得你啊!”
顾浅川脸上透出笑的模样,一条胳膊将林向晴夹起来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也不舍得你。”
林向晴伏在顾浅川肩膀上,软着嗓子哼哼,“我不信,我不相信。”
顾浅川不说话,直接把她从座位上抱进了后车厢,想让她躺着可以更舒服一些。
林向晴瞧见顾浅川似要下车关车门,突然就急了,死死握住他衬衣的下摆不撒手,水汪汪地眼睛瞅着顾浅川,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顾浅川心软又坐了进来,知道林向晴有时候喝多了就会耍耍小性子,但还是很耐心的安抚着她,坐了一会,“我要到前面开车,我们回家。”
“哦。”林向晴乖乖撒了手。
顾浅川刚把车门推开,林向晴又把他拽住了,“再陪我坐会儿。”
顾浅川又坐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搂住林向晴痛快应道,“不回去了,就坐这陪你待一宿。”
林向晴瞬间就老实了,挺正式地和顾浅川说,“浅川,我想给你唱歌,你想听不?”
顾浅川忍不住嘴角勾起弧度,林向晴那魔音灌耳他见识过,但还是轻声应,“嗯。”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我还踮着脚思念,我还任记忆盘旋,我还闭着眼流泪,我还装作无所谓,我好想你,好想你……”
顾浅川就这样抱着林向晴,听她唱这些根本不在调上的情歌听了将近两个钟头,剔透墨眸里的光在暗黑的车厢里明明灭灭。
后来林向晴唱累了,窝在顾浅川怀里睡着了,顾浅川想开车回家,结果刚一动,林向晴突然就醒了,小声地开始抽噎,“我舍不得你,浅川……”
这一宿,顾浅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句话,只要他一动,林向晴准醒,醒了就是这句。
最后一狠心,顾浅川真就抱着林向晴在车里坐了一宿,连个姿势都没换过。
第二天林向晴宿醉醒来时发现两个人还在车里,揉着有些发涨的脑袋,顾浅川也因为她的动作而睁开了眼,沙哑着嗓子关心她,“醒了,饿不饿?”
林向晴点头,望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太阳还不是那么大,“还好,就是头有点不舒服。”
顾浅川顺手帮她揉捏着太阳穴,“知道不舒服昨晚还喝那么多酒?”
“哎哟,没注意嘛。”林向晴有些心虚,毕竟昨晚心里装着事儿,也就没太注意到酒量,“嗳?我们怎么还在车里?”
“昨晚某人像树袋熊一样缠着我,我只要稍微动一下就闹,你说怎么咱们还在车里?”
顾浅川说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头,试探性地问,“那我有没有说啥奇怪的话?”
“没有。”
听到顾浅川的回答,林向晴终于是安心了,偷偷地深呼吸,重新绽放一抹笑颜,“那我们去吃早点吧,你今天还要回公司吧?”
“嗯,一会先送你回家,我再去公司。”
打听清楚顾浅川的行程,林向晴心里也估摸着有个底,可以先趁着顾浅川不注意,收拾一下家当,之后她要等一个顾浅川长时间不在家的时间再遁,不然很容易被他发现。
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林向晴的意料,而这一切只源于顾浅川的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