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一愣,万万没想到这只普通的僵尸还有如此过人的本领,是他小看了蓝衣。
不过下一秒,他却笑起来,对蓝衣说:“你想威胁我?”
蓝衣道:“彼此彼此。”对待小人如果还要君子,那么就是大蠢蛋了,他冥王太子才不会那么傻呢!
“大王,你不要管我,杀了他们,这些人都该为您殉葬!”郑旦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两千多年的复活计划居然在一瞬间被紫菱蓝衣所毁掉,她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夫差却有所迟疑,毕竟眼前的女人可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更是让他醒来的恩人,他怎么可能出掌杀了她!
夫差看向树上的紫菱,问蓝衣:“难道你就不怕我伤害你的女人?”他可以用郑旦要挟,那么自然夫差也可以。
蓝衣笑了笑:“如果害怕我就不会将她带到那里了,说吧,出口在哪里,我知道你的女人只是一个活死人,只要断了她的阳气,她很快就会枯竭而死,活了那么多年,维持活死人一定杀了不少人吧?我看你也别活了,否则,留你在世上,也是个祸患!”
“你不要欺人太甚!”夫差彻底被蓝衣的言语激怒了,他对着蓝衣就是猛出一掌,蓝衣冷笑,一把将郑旦推出去,替自己挡了那一掌,而他与此同时已经跳上了紫菱所在的那棵树。
“啊——”郑旦受了那一记重掌之后,发出一声尖叫来,吐出一口黑血,夫差没有料到自己会失控出手,忙接住了郑旦,郑旦无力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大王——你,你还真出手——”郑旦知道夫差本性并不坏,断断不会弃她于不顾,她只是说了狠话要让蓝衣放松警惕,好伺机寻找机会报复,只是不曾想蓝衣不按照章法出牌,夫差居然恼羞成怒,中了蓝衣的计谋,而她在一瞬也成了替死鬼,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叫她如何不幽怨。
夫差后悔不迭,抱紧了郑旦,对她说:“爱妃,不是这样的,孤——不是有心要伤害你。”
郑旦惨然一笑,说:“罢了,罢了,大王,我活了两千多年也活够了,只是我不甘心,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却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活死人之术无比阴狠歹毒,一旦此术无法延续,受者就会魂飞魄散,再无存在的可能,这意味着郑旦将永远不复存在,比西施的下场还要悲惨!
紫菱见夫差与郑旦无暇顾及自己,便拉了蓝衣的手示意他赶紧离开,蓝衣本来想看热闹的,不过总挨不过紫菱的拉扯,便将紫菱背在了背上,躲入茂密的紫薇树里,趁着间隙从这棵树上跳到另一棵紫薇树上,一跳一跳的跳远了。
“大王,能够再次看到你,我好高兴,没想到,你死的时候是五十五岁,而今看来,不过二十多岁,比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都要年轻许多岁。”
郑旦抚摸着夫差英俊的脸,笑的无比开心,却让夫差落了泪。
“爱妃,当日委屈了你为本王试药,又是本王将你困在陵寝中,让你枯坐苦等这两千多年,本王原来以为西施才是本王的最爱,却不想,到头来被西施欺骗,变的一无所有。”往事历历在目,好似昨日发生,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懊悔不已。
郑旦却说:“大王,已经过去的就过去吧,斗转星移,今日你苏醒便是要再展宏图,力无上伟业之时,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了,我虽然当初是越国派来的女子,但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时就爱上了你,多么希望生生世世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而如今,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盼到你时却已来不及了。”
“郑旦——你不会死的,本王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夫差看到郑旦越来越虚弱,心乱如麻。
但郑旦却根本没有考虑自己,她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生死,只是一把抓住了夫差,将一样东西交给了夫差,说:“你拿着。”
那是一枚玉做的牌子,长度大约五厘米,宽度大约二厘米,上面雕刻有一支簪,这簪是金子坐的,居然镶嵌在整块白玉中,发出耀眼的辉光来。
“这是什么?”夫差并未见过如此精湛的工艺,看这物,并不是男人所拥有的。
郑旦告诉夫差:“当年我和文伯困在陵寝里,曾经见过一位女子,是她救了我们,告诉了我们活死人的秘术,并且留下了这样东西,答应在你复活之时助你成就霸业,大王,她不是普通人,而是……而是阴冥下的罗刹女,今日我命不久矣,不能再助你一臂之力,你拿着它吧,我相信罗刹女自会寻你的。到时候,还要拜托她为你寻得真正复活的机会,现在还魂散我们失去了,你只能存于地宫等黑暗之地,与鬼物无异。原谅臣妾办事不力……”
郑旦在话未说完之时,身体依然极具透明化,当她说到“不力”两个字时,就如同一阵白烟一般袅袅升到了半空里,她站在半空里看着夫差,含情脉脉,尤为不舍。
“郑旦——”夫差试图要抓住半空里的白烟,但却是枉然。
那缕白烟被一阵阴风吹散在空气里,了无痕迹,再也寻不得半点郑旦的影子。
夫差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茫然的看着地面,喃喃道:“郑旦,是本王辜负了你,辜负了你……”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就在郑旦化为一缕青烟后,盛大的紫薇林中,原本竞相绽放的紫薇花忽然也如同哀逝主人一般,紫色的花瓣片片飞扬而落,形成了壮观的紫薇花雨,没有多久就落满了地面。
原本开满紫薇花的枝头绿叶片片收缩枯萎,生机勃勃的树干也在瞬间枯萎老化,如同胡杨的枝干一般,好似死去了一般,不再具有生命力。
贯穿在地宫里哀鸣的女音也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死寂,郑旦的离去似乎抽走了这座地宫里所有的生命与繁华,墙皮掉落,纱幔风化,金银漆器也迅速氧化的不成样子,魂门失去了作用,一切都开始随时间的流逝而迅速颓败。
原来魂门的生气皆是由紫薇树的存在而存在,而紫薇树是郑旦年复一年苦等在此种的,每一年,郑旦都会来到这里种一棵紫薇树,要说她之前从未进入地宫,那都是骗紫菱的,只不过是近一百年来不曾再进入罢了。
两千多年,郑旦就在这里度过了她生命里的漫长等待,看着一棵又一棵的紫薇树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又凋零,直到成为盛大的紫薇林。
而今,种植这些紫薇树的主人已经消失在时空里,而灌注这些紫薇树的精髓也不在了,它们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离去,便香消玉殒了。
只有夫差,坐在一片紫薇花海里心痛难忍,犹如刀割。千年的等待,无数日夜的孤寂都化为这无尽的紫薇花瓣,点点诉说着一个女人的痴情与真心。
文伯站立在一旁,对夫差说:“大王,逝者已矣,莫再心殇。”
夫差从地上拾剑而起,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而他的手攥紧了那把从金棺中落下的天问,陡然之下,他将天问甩出,那天问在瞬间发出一道白光,向四周冲击而去,形成威猛山河之势。
“此仇不报,枉为人夫!”
彼时,蓝衣背着紫菱正好要跳下最后一课紫薇树,却被这强烈的剑芒所波及,一时站不稳反而趴在了地上。
紫菱却毫发未伤的坐在了蓝衣的背上,看到他跌下来,慌忙起身,扶住蓝衣。
蓝衣是猝不及防,没有防备到夫差居然还有如此威力,他刚爬起来,却觉天旋地转,便感到不妙,想到紫薇凋零,周围风化,又因为夫差这一剑,恐怕地宫是要塌陷和消失了。
这地宫本是存于魂门,如今魂门作用失去,若再不走,就要随魂门消失在时空里了,而不仅仅是塌方的危险啊!那可是魂飞魄散!
想到此,蓝衣顾不上狼狈的自己,一把将紫菱抱起来向前面奔去。
出路在哪里?在哪里?他们可还没有找到出口啊!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而就在这时,夫差提着剑已经朝这边奔来,只见他轻步点地,一跃就是几十丈,如此之速,追上蓝衣自是不在话下。
而蓝衣蓦地奔到了前面的暗河边,又看了一眼怀里的紫菱,这水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有出口,但是现在危急时刻管不了那么多了!
“彭”蓝衣毫不犹豫的抱着紫菱再次跳入了暗河中,这一幕正好被尾随而至的夫差看见,他阴鸷狠厉的看着那溅起的水花,都快咬碎了牙花子。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叫你们都要为郑旦陪葬!”
蓝衣抱着紫菱在水中迅速向前游去,不想夫差也跳入了水中,在后面紧追不舍。
蓝衣看了一眼夫差,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还跟来了,要是再这么和他耗下去,恐怕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