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稳娘小心翼翼的说:“原来是太子殿下啊,那个小家伙之所以身体僵硬不具备人的特点是因为……因为颜舞黎下毒所致,还需要几年的调养才能恢复,您不必太担心,就是有点不方便罢了。”
蓝衣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阎王叫住了他:“蓝衣,总要给小孙孙起个名字吧!”
“我和紫菱说好了,要是男孩就叫逸轩。”
“逸轩,挺好,那个稳娘啊,你帮助太子妃诞下逸轩有功,就擢升你为鬼医三阶,赐姓段名绫芷,不过以后得带好本王的小孙孙啊!”阎王嘱咐道。
稳娘的确很高兴,但想到紫菱的死便没了喜悦,直说:“虽然鬼巫教给了我接生的法子,但没有保住太子妃是我的错,还请阎王责罚。”
阎王扶起来稳娘,说:“都是命,你不必自责,毕竟这孩子是两界自天地以来的第一个,你还是有功的。不必再自责了!”
众人再看蓝衣,他已经抱着小僵尸出了大厅,拖地的长袍缓缓移动,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外面的雨停了,出现了双彩虹,小僵尸不能见阳光,在父亲的衣袍里瑟瑟发抖。蓝衣见状,便将他带离了此地,同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可怜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段绫芷叹息。
冥间皇庭中,太子蓝衣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一个人坐在圆桌前,身边是婴儿床,逸轩正身体笔挺的躺在床里睡觉,他中的毒让他身体无法柔软,时不时的还要从睡梦中哭醒,十分可怜。
蓝衣有点发呆的看着黑暗中的一切,似乎只有把自己埋入这黑暗中才会好过一点,他的心每时每刻都在痛,让他无法忘记紫菱的魂灭。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从前他从来不会碰酒,只听说这酒能解愁,哪知道酒是穿肠的毒,明明喝了那么多,却不醉,反而一切的回忆越发清醒,折磨的他几欲疯狂。
“太子殿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吃,只是喝酒,这样下去能行吗?”殿外侍女悄悄议论。
“是啊,从来没有见太子殿下这样伤心,还有那小僵尸,非人非鬼非物,和一般的僵尸也不同,那般清秀可人,和太子殿下倒是极为相像,也整日啼哭陪着太子殿下,想想真是可怜的一对父子啊!”
“你们不去干活,怎么又在这里嚼舌头了?小心把你们拉去十五层地狱!”段绫芷忽然出现,厉生呵斥了一句。
她一声骂将众侍女驱散了,自己看了一眼挂满白纱幔的殿宇,叹口气,上前敲门:“太子殿下,是我。”
里面的蓝衣并不回答,段绫芷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过之处,烛火皆亮起来,走到蓝衣身边,去看了看睡着的逸轩,又看看蓝衣,说:“太子殿下,我是来带走小逸轩的,要带他去治疗,您看……”
蓝衣点头,不说话。
段绫芷便将逸轩抱了起来,逸轩本来就睡的不安稳,被抱起来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段绫芷忍不住张嘴就要哇哇大哭,段绫芷塞给他一个奶嘴,让他含了便再哭不出,只当是母亲的乳汁,有点小贪婪的靠在段绫芷怀里吮吸起来,段绫芷对蓝衣说:“那太子殿下,我便告退了。”
“等等。”蓝衣忽然开口。
段绫芷停下,看他:“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的?”
蓝衣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逸轩,将一条项链挂在了逸轩的身上,上面只有一枚婚戒,是紫菱之前送给蓝衣的那枚。
“这是逸轩的娘留下的,让他带着吧。”蓝衣道。
“是。”段绫芷答应着。
逸轩忽然伸手向蓝衣要抱抱。
蓝衣便抱住了他:“你要听话,这样你娘才会回来,好吗?”
逸轩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蓝衣将逸轩重新交给段绫芷:“逸轩就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我走了。”
“不是,太子殿下,你,你这要去哪里?”段绫芷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
蓝衣不说话,只拿起了那瓶永远喝不完的酒,自己走出了门,只听见身后忽然有了哭声,逸轩像感应到了什么,吐出了奶嘴开始不停的哭起来,嘶声裂肺的哭。
这哭声并没有让蓝衣停下脚步,走到庭院后他就消失了。
“好啦,好啦,逸轩不哭了,你父王去给你找母妃了,别伤心了,好不好?”
逸轩哭的死去活来听见段绫芷这么说,忽然停止了哭,看了看段绫芷,觉得有点假,继续大哭。
人儿虽小,但也欺骗不得,段绫芷没办法,说:“你父王真的是给你找母妃去了,你再哭,你母妃就回不来了,不能哭,男子汉不能哭!”
逸轩听了这才停下来,一双大眼睛满含眼泪,猫耳朵耷拉着毫无精神可言。
段绫芷又拿出一个奶嘴给他含上,心想:无辜的永远是孩子,这父母当的,真是……你还真是不幸呐,这一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的父王和母妃了,唉。小王子,原谅你干娘撒谎骗你吧!
天庭上。
“阎王,你打破冥间平衡,这事该如何计?”端坐在上的玉皇大帝在众神面前毫不留情。
阎王正待说话,玉皇大帝又说:“杀死了颜舞黎就算了,我还可以给你派去一个宋舞黎、张舞黎、王舞黎,你给我说说,你逆天的让一个那什么鬼胎出世你是想违背六界轮回来造反么?”
阎王的汗涔涔的往下流,他低着头在那忙擦擦汗,张口要说话,又被玉皇大帝接了话头:“你别以为你站在这里就可以为你儿子挡了祸事,他自己惹得冥间大乱,你想按下去,你这是用纸包火,包不住!”
“我……”
“你什么你,我看你怎么和众仙家交代!”
阎王满脸堆笑,颇为艰难的说道:“我知道我儿子做的鲁莽了,但请玉皇大帝和众位仙友听我解释,哪怕有罪也得听一听不是?这颜舞黎和我孩儿有婚约是我做的主,当初我也是和您玉皇大帝说过的,我们是高度一致的意见,可奈何我那孩儿有个性,偏偏喜欢上了人间的人啊,还……未婚先孕,先斩后奏,让那女子有了身孕,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两小人儿却已经打的火热,奈何我几乎废了我这个儿子,将他惩罚的那叫一个重啊,可这就要怪月老胡乱牵线了,我儿无论如何都不改初心,偏要与那女子在一起,我也没办法,只能一拖再拖。”
月老听了忙解释:“这线我没有搭,恐怕是三生石上早刻有两个人的名字了。”
阎王接过话说:“应该是吧,这样刻在三生石上的缘分岂是你我能够灭的了的,那自然生出的小孙孙也是命里注定的吧,又何来逆天之说呢,您说对不对,玉皇大帝?”
玉皇大帝看向太上老君:“老君,你怎么看这件事?”
太上老君起身说道:“按常理来说这是阎王的家事本不该妄加评论,但涉及事大,如果三生石上刻了名字就一定要有越界的孩子出生,这以后管理起来怕是乱了,但现在这孩子也出生了,听说还是个病儿。”
阎王忙说:“我那苦命的小孙孙之所以生病都是拜颜舞黎所赐,是她毒害死了我儿媳妇,又导致我小孙孙致残的啊!”
“那这样颜舞黎的一半死可以抵免,可颜舞黎是掌管一族的女王,而且你小孙孙越界而出世的事情,这两罪过实在难以抵消,况且对后来者影响并不好,我私认为即便玉皇大帝宽容要网开一面,也是要有所警戒和受罚的。”
玉皇大帝点头:“太上老君的话最为公正,说的没错。”
一旁坐的王母娘娘不悦,对玉皇大帝说:“玉皇,我说你啊,冥间本该是我管辖的,你偏要替我操心。”
“哦,哦,我知道,王母,但这事关乎天界、人界和冥界三界越生之事,由大家商讨一下未尝不可。”
“可你得听听我的意见不是?如何能越过我只问你那太上老君?”王母又道。
玉皇大帝点头,问:“王母如何看?”
王母从容的道:“世间情爱原被天界和冥界所拒,但我们神仙也不是木头,总有情,不过比人间的人克制多罢了。像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概率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先例,我记得之前咱们的小女儿和牛郎那段往事,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头痛,想当初我若不横加干涉,恐怕也不至如此悲剧。想来我都觉得有时候我们做神仙家长的也不能太刻薄无情。我们是克制感情,但不能杀戮感情,活生生拆散有情人我们说这是法,但法就真的如此冰冷无情吗?我们有这样的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公正,为了给世人树立神仙至高无上最为公正的权威,但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一个活口,也能让人知道我们不是无情无义的神仙?”
“王母,你的意思是?”玉皇大帝不是无动于衷,他那乖巧灵动的小女儿,一提起也是他的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