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果然是诚不我欺呀!”
大夏历二七零年四月的清晨,萧元一点都不顾及微风所拂动的细雨,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回首笑着对崔英秀说道。
“亏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侯府内等着的那几位使者,你究竟准备如何回复?”崔英秀白了萧元一眼,虽然两人并肩策马出来踏青是一件很开心惬意的事情,但是家里还分别有着一位江南庞德方面的使者和朝廷派来的钦差在等着答复,孔氏家族的孔建柯这个时候也跑过来凑热闹,催着萧元前去巴蜀完婚。所以,两人现在与其说是游山玩水,倒不如说是暂时避难来得更贴切些。
“慌什么?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我们太平侯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不正说明太平军的强大吗?这可是一件好事情!”
萧元优哉游哉的说道,经过这半年多的苦心经营,太平军已经在西北站稳了脚跟。而放眼神州,庞德的起义有越演越烈之势,不仅席卷了江南、两湖和齐鲁,进*中原,就连稍远的巴蜀和幽燕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大批衣食无着的贫民如今有榜样在前,再也不像原来那么的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了,各地的帮派和豪强中野心勃勃的人士也纷纷乘乱而起,扩大地盘、发展实力,使得整个神州到处都是危机四伏。
反倒是太平军占据的晋州,由于萧元的一系列安民措施得力,经济得到了大力发展,百姓们有田在手,自然没有兴趣闹事;而武林帮派和地方豪强的势力又刚刚被萧元严厉镇压,没有什么力量再动荡地方,所以一时间倒变成了神州的乐土。
“还好事情呢?好到了我陪你到这荒郊野外来?”
一心务实的崔英秀对于这种消磨时间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事实上,不同于萧元以”凡成大事者未必事必躬亲”做为借口的大肆偷懒,她每天都要处理大量各种繁琐的事务,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萧元集团内的军政要务基本上都是她在暗中帮萧元处理的,手中要做的事情更是千头万绪,所以这次禁不住萧元的软磨硬泡才被拖了出来踏青,实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不能这么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嘛!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我并肩把游,日后也算是一件千古美谈……”
说到这里,萧元发现崔英秀的脸色不善,急忙转移话题道:”说正事,你怎么看待庞德?”
“想不到朝廷真的已经腐朽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连一次暴动都镇压不下来。”
崔英秀皱眉说道,这次起义竟然发展的如此声势浩大,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对于庞德起义当然没有任何好感——由于这次起义,使得崔氏家族在江南的生意损失惨重,而且还有不少崔氏家族的子弟死在乱军之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大夏帝国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大批民众处于衣食无着、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也难怪会铤而走险、参加暴动了。而朝廷派系林立,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又是庸人当权、贪腐成风,也怪不得会有这样的结果。”
因为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所以萧元虽然认为庞德提出的政治口号太过于激进,有可能会引起全大夏豪强势力的反弹,但是对庞德本人以及这次起义并不是很反感。相反,从心底里甚至还隐隐有些期盼,期盼这次起义能彻底扫除大夏现有的政治权力体制,彻底震撼那些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让这些有识之士们能真正的思考一下这个国家以及这个民族的未来。
事实上庞德和他有些相似,都是趁着这风云际会的大好时机迅速崛起的,都对于大夏传统的权威和势力有着本能的蔑视和抗拒。所不同的只不过是一个比较谨慎、一个更为激烈而已。
而且做为一名优秀的战略家和军事统帅,萧元对庞德这几个月来保持高度机动、避敌锋芒、击其薄弱的作战方式赞不绝口;认为他近日来取得席卷江南、兵指中原的辉煌战果绝非偶然,所以,对于庞德,萧元一直有着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不会是要支持庞德吧?”崔英秀立刻警觉的质问道,她可是半点都不想帮助这个杀了她家族亲人的罪魁祸首。
“话不能这么说,在商言商嘛!”萧元心里清楚崔氏家族在江南所遭受的损失,也清楚崔氏家族在自己财政上的影响力和自己全盘战略上的重要性,所以连忙陪着笑说服崔英秀道:”如今庞德崛起迅速,和庞德的军队交易,一方面是为了日后结交善缘,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扩大我们太平军的财政收入。更重要的是如今庞德人人喊打,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能帮他一把的话,就可以乘机提出一些条件,借助庞德的军队而扩大我们在江南的影响力。
不管怎么说,庞德的势力已成气候,不是短时间内轻易能够剿灭的。你再怎么恨他,也不能挽回你那些亲戚的性命。倒不如因势利导,在合作中获得好处,至少还可以弥补你们崔氏家族的损失,如果处理好的话,更是会有丰厚的回报。”
萧元侃侃而谈,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准备趁着这次江南的刀兵之灾,大大的发上一笔横财了。
“好吧!和庞德在利益上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崔英秀是一个讲究实际利益的人,她考虑了一会,不得不承认萧元所说的正确。不过她紧接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朝廷方面怎么交代?你如果准备拖延时间,推诿着不出兵,肯定会引起朝廷的不满。要是再和庞德他们做生意,大肆勾结的话,岂不是……”
“朝廷?哼,朝廷已经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管这事。我不担忧朝廷方面会怎么想,我倒是有些担忧这场动乱闹得太大。要知道,火虽然对人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一旦失控的话可就有引火烧身的危险了。”
萧元皱眉说道,他的这番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庞德的这次起义,充分暴露了朝廷外强中干的真实面目,势必会诱发势力庞大的各方诸侯蠢蠢欲动;而一直在暗中支持庞德的前摄政王萧家、日不落和扶桑等国也不是慈善家,迟早有一天会来收取投资的红利的;北狄在平定了国内之后,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庞大的邻国长时间处于动乱虚弱之中,而不趁火打劫、捞上一笔。
所以自己固然要趁乱捞取好处,但也得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免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这也是萧元暂时不想明确答复庞德的使者,而借口出来散心的原因之一。
在争夺天下的大局中,稍有一步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别想这么多了,如今的大夏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得了的。如果你想力挽狂澜的话,就只有成为这乱世中的最强者,凭借实力来压服这些各怀鬼胎的家伙,保全天下太平和神州的安宁。所以趁乱坐大是不得不进行的事情,根本不必自寻烦恼。你总不能因为害怕明天会没有食物而挨饿,所以就从今天开始不吃东西吧?”
想通了利害关系之后,崔英秀反而比萧元更有决断。
在她看来争夺天下就是实力的竞争,眼光长远是必须的,但是如果为了明天而连今天的生命都放弃了,那么不要说明天,就连今天也没有了。
“说得好!”萧元也哑然失笑,也许自己是太杞人忧天了,方方面面考虑得太多,反而从某种程度上变得有些迟疑不定,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说这些了,扫兴!哦,对了!我的萧大侯爷,你倒是如何考虑和那位侯门千金成亲的事呀?我看大侯爷不如索性就去做了那孔为东的乘龙快婿算了,顺便名正言顺的将巴蜀拿下来,听说那里可是很有钱的哟!”突然间,崔英秀似笑非笑歪着头问萧元道,嘴角间隐隐有嘲弄之意。
萧元哈哈一笑,蓦然跃起,跳上了崔英秀的坐骑,左手一把握住佳人的纤纤柳腰,右手则覆在了崔英秀提着缰绳的玉手上,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萧元用力嗅了一下少女的幽香,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可先得问问老婆大人!”
崔英秀对这方面一向很害羞矜持,如今被萧元抱在怀中,只感到萧元热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全身娇软,再也发不出火气,只好娇嗔道:”谁是你老婆了?再说你萧大将军的聘礼都下了,还问什么问?你还不下去,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萧元笑着亲了她一下,说道:”这里左右无人,有谁会看见?”心里则松了一口气,知道又被他蒙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