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等来的是漫长的沉默。安毅臣的攥了攥手，望了慕以安一眼，声音有些僵硬：“我没有利用你，我又怎么会利用你。”
说到后来，连声音都似乎有些哽咽。
慕以安一阵揪心，“你当初接近我，难道不是为了找他报仇吗？”
浑身一震，安毅臣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能够让人感觉身在寒冰之中。洛杉矶湿热的海风，都没能让他觉得温暖。
那轻柔的问话，更像是千斤巨鼎猛地压下，令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你……你知道了？”
低喃的声音，艰难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他望着她，那张俏丽的容颜上，平静的就好像是一池水般，掀不起半点涟漪。
嗤笑一声，慕以安面带嘲讽：“我以为，我早就应该知道。被你们隐瞒了这么久，还真的是愚蠢。”
“不是的。”
安毅臣有些着急，他急切的撇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利用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是不是陆霄告诉你的？他这个混蛋！以安，你不要相信他！”
“那我要相信你吗？你和他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找他报仇？你最初接近我，不是因为我是陆霄的妻子？安毅臣，你敢说不是吗？”
一声声的质问，让安毅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每一个问题，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是他无法否认的。
“我没有利用你。”
最终，他还是直说了这一句话。望着慕以安，他自嘲一笑：“我要怎么去说？我从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你，陆霄是我的亲弟弟？还是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向陆霄报仇？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就是陆霄的妻子，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对你上心了。你要我怎么说的出口。”
慕以安一阵难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很后悔。从一开始，我就想让你离开陆霄，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事情发生到这样的境地，也是我没想到的。在知道你和陆霄已经离婚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告诉自己，不管我以后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再影响到你了。可是你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安毅臣颤声：“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
慕以安不知道该不该怪安毅臣，事情走到现在，怪与不怪，又有什么意义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颤。抖，哑然道：“我知道了。”
“以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上你，他也不会注意到你，更加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以安，你们已经离婚了，离开他吧。他不会有好结果的。”安毅臣的声音，有些内疚，又带着一些渴求。
“离开？”
慕以安嗤笑，“你以为离开，这一切都会结束吗？你不必跟我道歉，你本就没有义务告诉我，是我自己蠢。”
她知道安毅臣说的没有好结果是什么，她也知道，陆霄早就已经为自己留了后手。或许安毅臣的这一次背水之战，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过了这么久了，再傻的人，也不会看不出来。只是可惜了安总，在这场游戏中，你从最初开始，就选错了人。”
轻描淡写的话，让安毅臣一颗心仿佛给攫住，心痛的让他有一瞬间的僵硬。
眼神，变得暗淡。
他看着慕以安，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利用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利用过你。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慕以安，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安总现在说这些，未免也太过于矫情了。”慕以安面容疏离，就好像以往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我是认真的。”安毅臣盯着她，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远离。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雨夜，丝绒摇滚节上，那个撑伞的女人。闪亮的灯光下，淅淅沥沥的雨下着，在大雨中，她撑着伞，自己却浑身湿透。娇的身躯，在这个夜晚，看起来是那么的孱弱，可是她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倔强。
“安总，你找我来，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面对安毅臣的认真，慕以安选择了无视。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样的他，或许她会招架不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看到他，听到他说话，就让她想起了他和陆霄是怎样对待她的，那种感觉，几乎令人窒息。
“等一下。”
见慕以安要走，安毅臣连忙喊道。这辈子，能够让他这样激动的时候，真的不多。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一定要留住她。那种内心有东西流逝的感觉，他几乎能够预见，再见或许就不再会有这么宁静的时刻了。
“我今天找你，的确有事。”安毅臣知道，陆霄已经告诉她他们的关系了，但是他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番。“愿不愿意听一听我的版本？”
挑了挑眉，慕以安樱唇轻启：“愿闻其详。”
“很多年前，有一个年轻人，爱上了一个女人。那时候他是一个穷小子，但是他爱上的女人，却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
两人的相爱，遭到了女方家庭的反对。他们觉得男人配不上他们的女儿。
但是两人真的很相爱，男人发誓，一定会给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女人感动了，和男人私奔，离开了她生活了多年的家。
果然，男人没有令人失望，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就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这时候，女人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一家人的生活，已经是衣食无忧。
随着公司的越发壮大，男人的的资本越发的雄厚，应酬越发的多，野心也越大。他开始捧场做戏，开始不想拘泥于现状。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儿子一天一天的长大，男人却一天比一天少的呆在家里。
虽然维持着这段婚姻，但是孩子看到父亲的次数，已经是屈指可数。
直到有一天，男人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很漂亮，很年轻，而且还家世显赫，在生意上帮助了男人不少。
男人说，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年轻女人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他们两人相爱一般。他之所以带这个女人回家，就是不想要隐瞒妻子，想要跟她说清楚，想要平和的离婚。
女人很伤心，她不同意离婚。为了这个男人，她离开了她生活了多年的家，背弃了她的父母，跟着他吃苦，没想到陪他经历了磨难，苦尽甘来的时候他竟然爱上了别人。
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几乎是灭顶的。
见她不愿意，男人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年轻的女人带走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看过那个孩子一眼。
那天起，男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个家。
直到一年后，她收到了一封信，信中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信是那个年轻的女人寄来的，她说她和男人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希望她能够有自知自明，离开男人。
女人为此伤心欲绝，整日愁容，身体也越发的清瘦。男人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她在内心中始终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但是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男人，那个年轻女人家里派来的律师，为的就是逼迫她离婚。只要她同意离婚，她可以提条件，否则她的儿子会怎么样，他们也不敢保证。
只有离婚了，那两个人才能够名正言顺的结婚。
于是女人知道了，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那个男人，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那些人字字珠珠的威胁，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荡。她不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有事，但是她承受不住这一切，选择了自杀。
女人死了还不到三个月，男人就跟那个女人结婚了。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男人又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开始厌烦女人，夜不归宿。他的身边，又开始有了很多的女人。
女人很伤心，也很不解，为什么一切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的一意孤行，嫁给他。但是她后悔也已经晚了，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她忍耐，一直忍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男人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
于是她不忍了。
她明白，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原谅了一次，后面还会源源不断的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女人。
她要终结这一切。
所以，她杀死了男人，然后自杀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飘渺。就好像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一样，就像是虚空中的一抹忧桑。
沉静的面容，没有忧桑，也没有激动，平静的就好像，这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一般。
故事的后半部分，慕以安已经从陆霄的嘴里听说了，前面的一部分，让她不由得有些唏嘘。
两个悲哀的女人，走上了同样的命运。
同样是为了爱而选择一意孤行，背弃一切，到头来的结果，却是那么的相似。
可悲的女人。
望着他略带着嘲讽的面容，慕以安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眉眼之间，他与陆霄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只是陆霄一向冷峻霸道，对什么都不屑一顾，而安毅臣则是温文尔雅，一派春风拂面。
“是不是觉得，很蠢？”
低沉的问话，让慕以安不由的有些微怔。
这个问题，陆霄在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也问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