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顿时一阵静默,两个人同时保持了沉默。
贺贤不说,是因为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白棋不说,是因为他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其实早前慕以安的那番话就已经让他的心动摇了,此时贺贤再次说起,无疑是让他强压下的惊慌再次显现了出来。并且在不自主的情况下,被无限的放大。
人对未知事物的惊恐,总比其他的来的更加猛烈。
就像此刻的白棋,他内心摇摆不定,无法判断出,他们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同样的,他也没有勇气去打这个电话,他害怕最后的救命稻草葬送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举棋不定,局促无措。
“时间有限,我最后给你两分钟,两分钟以后,就就算是想打电话,也没这机会了。”贺贤在这个时候不忘下一记猛药,为的就是加大的刺激白棋。
果不其然,白棋浑身一震,有些紧张的看向他,“你……真的保证我拨打的电话不会监听不会追踪?”
贺贤闻言,挑了挑眉,“我贺贤说话一向算话,信不信由你。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白棋脸色阴影不定,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的,他看向贺贤,沉声道:“给我电话。”
“OK!电话马上会送给你,你的时间同样只有两分钟,这两分钟我不会进来,也不会有人监听你。”说完,贺贤起身就要离开审讯室。
“我用我自己的电话。”
白棋迟疑。
“可以。”
贺贤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才拉开门锁出门去。
“我被慕以安送到经济犯罪侦查科了。”白棋脸色有些紧张的,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冷笑了一声,“你在那里给我打的电话?”
白棋心下一沉,只觉得那声音好冷,连忙道:“他们没有监听。你们打算怎么保我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他们掌握的证据,让你呆不了多久。只要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可以保证你没事。另外,你的家人我会向老板申请,给一句巨大的保障费。”
“……”
白棋沉默了。他终于知道贺贤和慕以安说的话都没错,但是他此时已经回不了头。他们是在拿他的家人在威胁他。
“我知道了。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白棋有些绝望。
“放心吧,老板不会亏待你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白棋脸色很晦暗,甚至是有些难看的。他本就秀气的眼神,此时更是显得有些很暗淡,失去了朝气。
将手机卡从手机中抽出来后,他直接将上面的芯片给扒出来了。还用手机将芯片给砸的有些面目全非。
“打完了?”
贺贤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棋在砸芯片,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不阻止。
“……”
白棋停手,并没有看他,而是将芯片收了起来。
“我说了不会监听就一定不会,你不用这样。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不准备说?”贺贤已经明白,对方肯定已经说服了白棋。
而此时,在洛杉矶的另外一个地方,一个狭小而昏暗的房间内,一个男人正坐在地上。他的头发很长,已经遮住了他大半的脸色,他的胡渣也已经长出来了,显然已经有一天没有刮胡子了。
忽然,一阵亮光出现,房间的门被推开。在强光的照射下,一个颀长笔挺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背着光,看不到他的面容,唯一能够感觉到得就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好冷。
坐在地上的男人微微抬头,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你这是拘禁,我是可以告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不屑。
门口的男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冷眼看着他。修长的双。腿渐渐的迈开,朝着房间内走去。
在离屋内男人大概两米的距离,他顿住了脚步。背光的环境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紧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事情。
“帮他?不,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坐在地上的男人冷笑一声,继续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颀长男人闻言,声音带着一股冷意:“听说你母亲被他送到加拿大了?”
“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惊讶,甚至是带着一丝的抗拒。没错,被关在房间里面的男人,正是那日准备离开洛杉矶的安烈。
只可惜他太大意了,一不小心就被向夜北发现了踪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弄到了这里。
“我若是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抓住你?”男人淡淡的笑了一声,那声音似乎很冷静,好像一切都被他掌握其中一样。
安烈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也不算早,如果不是你频繁的出入南城别墅,我还真的不知道。”男人说着,言语中似乎有些嘲讽。
提到南城别墅,安烈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慕以萱……那个曾经怀过他孩子的女人……
“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他一双仇恨的眼神盯着男人,那眼中迸发出的恨意,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男人一笑,并没有往后退,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淡:“你要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你不会忘记那天她是要去做什么吧?”
果然,说到这个,安烈的身体就猛然一颤。
手紧紧的攥住,他低下头,压根紧咬。“不管我做了什么,那个孩子还没出世!”
男人顿了一下:“那只是个意外。我陆霄,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手。”
“意外?哼!好巧,偏偏是她在你车上的时候,你就出了意外?陆霄,敢做你就要敢承认!”安烈冷冽的看着他,语气非常的冷硬。
“呵!”
陆霄冷笑一声,“你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吗?”
手,再次被攥紧,安烈坐在地上,浑身都笼罩在了一层阴暗的气息之中。他好恨,但是他最恨的是他自己,为什么那么的激动,如果不是那样,慕以萱又怎么会死!
是他!
这一切都怪他!
也只有在她死了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直爱着那个女人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再没没有一个女人,能够令他如此的疯狂,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心动了!
“你大可以将我交给警方。”
安烈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神似乎有些空洞。
陆霄见状,脸色已经看不出情绪,“不急,他不是还有后手?”
“你知道?”
安烈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我猜的。”陆霄冷笑一声,“说实在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和他联手。你别忘记,你这一生,也算是被他毁掉的。”
安烈坐着默不作声。
“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他会将你当亲生弟弟?”陆霄嗤笑一声。
“我知道。”
安烈低着头,“他从来都没有拿我当弟弟,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耻辱罢了。”
“你的母亲已经不再了,你不用在乎,但是我不能。我妈妈还活着,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对付你,就不会再为难我妈妈。”
“我其实早就已经对这些没有任何的感觉了,父亲是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从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住的是贫民窟,吃的是剩菜剩饭,哪里是像你们这样,锦衣玉食。”
说道这里,安烈自嘲一笑,显得很是忧伤。
陆霄眼神一黯,薄唇微抿,看向安烈,又似乎在回忆过去般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略显的昏暗的房间内,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气息,有些哀伤。安烈独自坐在地上,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身形显得有些脆弱而无助。
陆霄站着,那颀长而冷硬的身形,此时也微微的有些柔。软,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般的,让他不由的在安烈的面前蹲了下来。
“很不公平是不是?”
他低沉的声音,看着面前被头发遮去了一半的略显得有些熟悉的脸。
“不公平?”
安烈似乎在咀嚼着这句话,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陆霄,嘴角微微勾起,“我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不公平,你看看你,你看看他,你们都活的这么好,万人之上,呼风唤雨,出门前拥右抱,而我呢?从小就被人殴打,被人谩骂,从小就必须为了生存而努力的去活着,为了想要的东西,要必须很努力,很努力都不一定能够得到。
你跟我说不公平?呵……陆霄,你站在现在的位置上,你真的觉得你摆脱的了那个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