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楼房鳞次栉比,却连灯火都没有点亮一家,梅踏雪站在高大黝黑的府门前,心里起疑,这哪像是将军府该有的样子?
“梁……”
“少主,请吧。”
跟在身后的壮汉伸手一推,三人拥簇着梅踏雪进了府,大门咿呀合上,回头无路。梅踏雪牙一咬,只能向前。
“你家主人呢?”
一进房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梅踏雪顿觉不妙,转首质问梁尚君。
三名壮汉守在门口,梁尚君看着梅踏雪眼里含笑,“少主不必惊慌,只是我主希望,少主能交出一桩信物,我主才好让您与少将军相聚。”
“你们把容砚怎样了?”
“少将军安然无虞,只是过了今晚如何,端看少主态度了。”
梅踏雪看着梁尚君那张脸,沉静道:“见不到容砚,我怎知你所言真假。”
梁尚君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哐当摔在八仙桌上,“这是少将军的信物,您可信了?”
沉香乌木一般黝黑的表面,刻画着年月的沧桑痕迹,梅踏雪一眼认出,那是自己交给容砚的影符。她看得心头一震,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梁尚君的手里,看来他没有蒙骗自己。
他是要自己拿月玺交换容砚。
梅踏雪无法信任他,姑且不论梁尚君立场左右,如今自己保命全赖月玺,一旦交出,梁尚君翻脸无情,自己恐怕再也无法出这扇门了。
她沉了沉思绪,道:“莫说是你,即使你主子来,本少主也不会松口。月主一日不定,本少主决不轻易易手月玺。”
“少主,莫让尚君动粗。”
她抬起头,梁尚君的模样很认真,并不像说笑。
“你要杀人夺宝吗?”
“虽是下策,不得不为。”
“本少主若是死了,这月玺落在谁的手里,岂不是昭告天下,是谁篡位弑主了。是宋镇等不及,还是你的主人这般愚蠢。”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狐疑的盯着梅踏雪看了一阵,问道:“月玺,交是不交?”
梅踏雪倒退一步,看着梁尚君笑道:“这般重要的东西,怎可随身携带。梁尚君,你且让本少主见见你家主人……”
然对方并没有耐心听她话落,梁尚君抬手一挥,守在门口的三名壮汉竟冲上来,左右架起梅踏雪往里间拖去,按在床榻之上。
只这会儿,另一名壮汉扑了上来,十分粗鲁的扯开梅踏雪的衣衫,上下摸索。
“你——!”梅踏雪羞愤难当,怨愤的瞪着他,没想到梁尚君会如此无耻。
梁尚君见那名壮汉未在她身上找到月玺,转而对梅踏雪道,“少主,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余下的事情恐怕皆不是大家所乐见。”
梅踏雪怒极反笑,恨恨道:“我怎会如你所愿。”
“既如此——休要怪我了。”梁尚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被按制的梅踏雪动弹不得,另一名壮汉从八仙桌上取来了一壶酒水,强硬的捏开她的小口,一股脑的浇了进去。
辛辣的白酒冲入咽喉,梅踏雪顿觉两眼一黑,脑门发热,喉间仿佛要烧出个窟窿。
“咳——咳咳咳!!”
因挣扎四散的酒气没入鼻腔,呛得他险些背过气去,满满一壶酒浇完,壮汉方松手放开梅踏雪,迷糊中梅踏雪竟见他宽衣解带,陡得升起恐慌。
“梁尚君,你无耻!”
“放开!你放开我!”梅踏雪大喊,拼尽全力的挣扎,她能忍受死,但绝不能允许自己被玷污!
她狠狠的咬在钳制自己的手腕上,可是壮汉竟然纹丝不动,她的反抗,如蚍蜉撼树。
这酒很烈,梅踏雪很快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力气渐渐消失,连抬头都费尽了力气。
一双粗糙的大手毫无阻碍的出去了身上的衣服,寒冷的湿气钻进毛孔,却无法令自己神智清醒……
热……浑身犹如火焚……
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钳制自己的大掌也松开了去,可是莫说爬起来,她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尽了。她瘫在榻上,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一双温热的手抚在肌肤之上,很快又拿开了去,她竟有些不满足,想发声,出口只有低吟。
她被裹上了衣物,布料所带来的摩擦令她生不如死,畏惧,厌恶,憎恨,欲求不满……
“踏雪……”
她不知道谁在叫她,她也不想回应,她的内心充满了憎恶,委屈得想腰嚎啕大哭,受着让人蹂躏的耻辱,她宁愿刎颈了断!
“啊……”哽咽中梅踏雪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是,猝不及防的,她被扔进了冰冷刺骨的凉水里,刺得梅踏雪心脏猛缩,每一寸血液都在极速冷却,汗毛尽立。
她终于有力气睁开沉重的双眼,昏黄的灯光仍然刺眼,恍然间看见容砚的轮廓,那一瞬带来的定心,使得她泪水潸然。
“容……容砚……”
很累……
眼皮笨重的无法再次睁开,那双手拂开她的额发,继而被覆上冰冷的布巾,很舒服……
如临仙境。
她动了动身子,酥软的无法运力,于是闭了眼,放任沉沦。
那座属于宋锦城的高山,轰然崩塌,在内心砸出巨大的空洞。于名于实,都与宋锦城断了。
对容砚欲拒还迎的复杂心绪,盘踞心头。
梅踏雪憎恨自己无法坚定己心。她的身心完完全全的属于宋锦城,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令自己心生动摇,明知容砚亲手杀了宋锦城,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断气,她却无法恨他,那份挚爱与仇恨的心,连同宋锦城的死埋葬了。
本只求行尸走肉的余生,随着沈琢而破灭,如今……
跟着宋锦城死去的情,可是负了他,另许他人。
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无法面对。
愁眉紧锁,郁结不得舒。
门扉忽然咿呀开了,动作小心翼翼,恐怕惊醒了梅踏雪,她睁了眼,瞧见素衣便服的容砚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青白,带着一股病气,即使如此,见到梅踏雪醒来,容砚仍是露出了笑意,坐在床边,神情温和。
“躺了两天,终于醒了。”
梅踏雪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他伸手贴在梅踏雪的额上,掌心的温度实实在在的熨在她冰凉的脑门,如此亲近……
“泡了一个时辰的凉水,万幸,没有伤寒。”
她垂下眼,内心更是沉得厉害。
果然……是他吗……
容砚起身将她横抱离床,走到外厅坐下,给她整好了衣领,缓缓说道:“起来坐坐,总躺着,不好恢复。”
“月……月玺……”她的口舌干得很,声音沙哑,堵得慌。
容砚的手微微一顿,须臾才回她:“毋需担忧,你可安心。”
“我……我想出去走走。”
梅踏雪说道。
容砚并不说什么,给她加了厚实的衣裳,乌发半绾,松松别在脑后,陪着她在出了厢房,穿过庭院,走出府门。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梅踏雪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印象,她沿着蜿蜒没有尽头的道路一直走,除了又高又长的城墙,没有其他的景色了。
路上容砚没有告知她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梅踏雪走在道上,依然安静,只是相对前两日的死寂,直觉气氛已然缓和轻松。
雪积到脚踝,屋檐挂满冰棱,寒风如刀。虽有初阳,也没有增添更多的温暖。梅踏雪走得有些气喘,沉不住内心的疑问,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容砚似有心事,言语迟疑,“沈睦……救了我。”
“宋镇呢?宋镇怎样了?”
是梁尚君请的自己,沈睦救了容砚,那就是宋镇抓了容砚来要挟自己?他等不及了吗?还是沈睦在背后授意梁尚君这么做……
“逃逸了。”
不等梅踏雪追问,容砚接了下去,“你出事当晚……沈睦接到密报,幸是赶得及时……没有酿成大错,宋镇劫持少主事迹败露,抗捕负伤,被掩护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