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间只剩10分钟,芙零放出的蛊虫终于有了动静。
它们从各个方向飞来,在芙零眼前汇合后,纷纷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爱情湖!
钱清打电话通知了莫道长后,和芙零一起向爱情湖的方向赶去。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银白色的月光落在湖面上,泛起层层冰凌般的波澜。已接近子夜,湖边起了风,凉飕飕的,吹得人直打颤。围着湖的一圈种着柳树,已是深秋时节,树上的叶子早已掉落,只剩一根根纤细的柳枝杆,光秃秃地随风扫着,像极了坟头上插着的招魂幡。深秋的寒气加上湖水的阴湿气,不只是钱清,就连有麒麟之身的芙零也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围着湖边找了一圈,两人并没发现筱洛的踪迹。又找了一圈之后,钱清开始觉得不对劲。蛊虫们一直在湖水上徘徊着,似乎在有意识的把她们往湖心引。
湖心?难道是在湖心那个小岛上么?
那个岛即便是在白天,如果不是仔细看,也很难发现。而且听这里的学生说,那里自建成就经常发生学生上吊自杀的事,学校在请了大师看后说那地方不干净,学校从学生安全的角度考虑,就把那里封了。所以,已经荒废很久了。后来,学校为了斩草除根,把唯一通往那里的一座桥也给拆了!
这样看来,那个湖心小岛还真是个藏筱洛的好地方!一来,人迹罕至,二来,即便是发现了筱洛被藏在那儿,他们也没办法施救。
因为,根本过不去!
心里琢磨着这些,钱清忍不住向湖心岛的方向望去。
夜已深,湖心岛又远,所以人眼并不能看清小岛的模样。
但人眼看不清,不代表阴阳眼看不清。钱清的右眼虽然没有看清小岛的形态,却实实在在的将小岛上空那团黑红色旋涡状的云团,看的一清二楚!
看来,筱洛是百分百被藏在了小岛上!
“能过去么?”匆匆赶来的莫道长发现了端倪,皱着眉头却并没看任何人,好像对答案没报太大希望。
“能。不过,需要姐姐帮忙!”芙零说完,看向钱清。
“需要我?怎么帮?”钱清听完一阵纳闷,这事儿怎么和自己搭上边了?
“万灵骨可化万物,你可以用它造一艘船,把我们载过去。”芙零表情很认真,像是真的看到了钱清造出了条小船。
“不行,她没那么大的法力。再说,她操控万灵时日尚浅,怕是不能完全掌控它。”没等钱清开口,莫道长就一口回了芙零。
钱清听完,用力的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再出现上次在七煞锁魂阵里发生锁链失控的事,他们恐怕没救筱洛,先得救自己。
“那就只能骑小七了。”芙零语气无奈。
她知道钱清最怕蜈蚣,所以平日里并不敢让小七出来活动。如今三人已经穷途末路,没的选。总不能游过去,这大半夜的,且不说会不会在黑暗里失去方向;即便是游对了方向,这么冰冷刺骨的水,他们下去就得变冰棍!
时间已经不容许再耽搁,钱清狠了狠心,说了“骑吧!”
于是,芙零放出了小七,待三人在它身上站稳,便全速向湖心小岛冲去!
一路寒风刺骨,冰凉的月色落在寒冷的湖面上,泛出银镜般冷冽的微光。湖边的柳树影子随着风空空荡荡的来回摆着,从湖中看去,像是围着湖边插了一圈招魂用的幡,召唤着四处的孤魂;又像是排了一圈的行尸走肉,毫无意识地晃动着自己的胳膊。
钱清抬头看夜空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湖心岛上。
那团她从湖边看见的旋涡状云团,站在岛上再看,是结结实实的将整座小岛的上空罩了个严实。小岛不大,但也不算小。看着这团黑红色的云,不知怎么的,钱清脑子里竟联想到了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蘑菇云。
岛上没有灯,一切只能借月亮的光亮,可偏偏整座岛被云团罩的严实。再加上小岛已将荒废很久,岛上的植物肆意生长,虽有蛊虫引路,三人这一路磕磕绊绊,速度降下来不少。
芙零已经变为红衣,莫道长也身着道袍,就连钱清也召唤出锁链,以防不测。
终于,三人在云团中心的一个斑驳的凉亭处,找到了昏过去的筱洛。
此时的筱洛平躺在凉亭的正中,月光透过他们头顶上,漩涡中心的空洞处照在她的脸上,惨白无比,而且不知怎么,竟然灰蒙蒙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亡的气息。
筱洛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借着月光看过去,那隆起的小肚子竟然随着她的呼吸一跳一跳的,慢慢的,不断长高!
“筱洛!筱洛你醒一醒!”钱清试着叫醒筱洛,却发现她死了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如果不是刚才测过她的鼻息,钱清一定认为她已经死了!
“血婴蛊,有的解么?”莫道长一面查看筱洛的生命体征,一边问着一上岛就变成了红衣的芙零。
“有。杀了容器,或是杀了血婴。”红衣芙零淡然地回着,好像杀人这事儿,对她来说,是件喝白粥要不要放糖的小事。
杀了容器就是杀了筱洛,这条路肯定不行。除此之外,就只能杀了血婴了。可毕竟是个孩子,不管他身上承载了什么人的灵魂,这样做,确实是太不人道了。
“没有别的办法么?”想起以前看的一个记录堕胎的片子,那种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碾碎肢解的情景,让钱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有。”红衣芙零冷冷地回到。
“啊?什么办法?”钱清一喜,如果能够少造杀业,确实不错。
“所有人等着被他杀。”红衣芙零指了指筱洛慢慢变大的肚子说。
“是咱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儿么?”钱清的反射弧又一次大展神威。
“是所有的人,整座学校,整个市区,甚至整座城市的人。”红衣芙零看着钱清,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
“你说吧,怎么杀。”一旁默默布阵的莫道长插话进来问到。
“小七。”红衣芙零一挥手,再次招出小七,然后指了指晕死过去的筱洛说“去吧。”
只看小七扭了扭身子,十分麻利地沿着筱洛的嘴边钻进了她的嘴里。随着小七的深入,原本脸色安详的筱洛,脸上渐渐布满了一层细汗。
就在众人等待小七处理掉那个血婴蛊的时候,突然,一声二胡的声音划破原本寂静的小岛,接着,四周突然吹吹打打,变得热闹了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牡丹亭》,是女戏子!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踩着云步,飘飘然出现在亭子前的空地上!
“小七!小七你怎么了?快出来!”就在大家全神贯注准备和女戏子对战的时候,红衣芙零突然惊慌地叫了起来。
“小七!快出来!”红衣芙零不停催动着手里的陶罐,想要将筱洛肚子里的小七拔出来。
此时的陶罐周围已经出现裂痕,小七露在外面的一段身子已经开始发黑,不停地往外淌着脓水,向四周散发出一股肉体腐烂的味道!
“怎么了?!”钱清焦急地问。
“不怎么,就是被鬼胎当了开胃菜。”没等红衣芙零说话,他们对面女戏子接话到。
“你说什么?她肚子里的,是鬼胎?!”莫道长大惊,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鬼胎,以鬼入胎,超越生死,不躲轮回,拥有不死之身和强大的力量,是永生永世的至阴之物。所以也有鬼胎出,天下阳气尽藏的说法。意思就是,鬼胎一旦出世,天下的阳气就会慢慢消失,在最后一丝阳气消失时,人间和冥界的界限将被彻底打破,人间,也就会彻底沦陷在无边黑暗里。到时候,人也将变成鬼。
想要完成鬼胎,首先需要庞大的阴气和灵力做引子,这应该就是那么多游魂被杀的原因了。
“鬼胎出,人间丧。”红衣芙零看着终于抽身却已是残缺不全的小七,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天师级别的蜈蚣都会被吃掉。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就赶紧趁早放弃。事已至此,天命难改。你们不如省些力气,想想怎么自保吧。”女戏子的妆面宛若桃花,语气却冰冷刺骨。
“放弃?你想要重生我们管不着,可你为什么偏偏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