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这人的命变幻莫测，这妖的命也是如此。钱清感叹着琉璃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拯救银河系的事儿，才能在关键时刻得仙子相救。
眼看着钱清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琉璃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开口提醒“你们这次来难道是来看我的吗？我倒是不介意有人付费跟我聊天。”
钱清的念头终于返回到现实世界，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不知是福是祸的右眼，她的心情何止是用“糟心”二字能够形容。所以，在听到琉璃的玩笑话时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很特别，如果不介意能否让我检查一下？”
“嗯。”检查吧检查吧，反正她眼里有个活物这说法都出来了，要是再说她眼里有座城池也不是没可能。钱清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摊了摊手，任由琉璃查看。
琉璃掏出了个放大镜模样的东西对着钱清的右眼瞧了半天，又伸出手附在她眼睛上面试探了一阵，最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棒棒糖。
这是……要吃么？钱清看着琉璃手里的棒棒糖心里纳闷，难道这奇珍斋斋主有思考问题时吃棒棒糖的习惯？
琉璃读出她的心思笑着向她解释到“它叫灵力探测仪，简称灵仪，不是棒棒糖。”说完便撑开钱清的眼皮把那个叫灵仪的东西直接按在了她的眼珠上。
“你这眼睛里，确实有灵体，而且好像还有座荒城。”琉璃有些犹豫的说。
钱清听完琉璃的话，心里恨不得恨恨抽自己的脑袋几下。想什么不好想座城，结果真出来座城！这下好了，除了活物之外还多了座城！这还是人的眼睛么？！
“你先别急，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再确认一下。”琉璃看着钱清已经和茄子皮同一色系的脸色安慰到。
“问吧。”钱清有气无力地回着。
“你这眼睛是怎么得到的？”
“就是因为滴了几滴过期的眼药水，然后……”钱清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你这眼睛可有在什么时候突然和以前不一样的情况？比如说以前只能看到游魂，然后突然之间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了。”
更多东西？一开始她见到的只是一团团影子似得东西，然后从阴狐仙那次开始她好像能看到……
“对，我能看破阴狐仙的魔障，但在迷镜林里又看不破。”原本这变化她没在意，现在被琉璃这么一提醒她也觉着有些不同。
“而且那次之后，我有时候还能看到人们的头顶上飘着一串符文似得东西。”钱清又补充到。
“头顶上的符文？”如果说钱清的眼睛如今已经有了看破较弱的幻境的能力，那个符文是个什么东西？
琉璃在听钱清提到符文时心里也是一惊，自己听说过有些上古神祗有看破轮回参透因果的能力，而且她看过钱清的血印，那个形状旁人看不明白，她却能很清楚的看出那是一朵莲花。难道她是神族后裔？
“什么样的符文？我头上有吗？”琉璃继续问到。
“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要是硬说像个什么，就有点儿类似佛经里的种子文。”
“种子文？”
“嗯，就是好多弯弯绕绕像虫子似的，看不明白写了什么的那种。哦，不过有的人的中间是断掉的。”钱清想起程诺头上的那串符文补充到。
忽然她想起刻在万灵骨上的那句天书，这两者的字形这么一对比倒有些相似。但关于万灵骨，他们来时出尘子道长曾经特意叮嘱过，尽量不要让旁人知道钱清体内有它的一部分，所以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琉璃的眼睛。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书？”琉璃低头沉思，并没有注意到钱清闪躲的眼神。
“天书？！”她居然知道天书？！听到琉璃的推测钱清心里也是一惊，毕竟这东西即便是出尘子道长也一度认为那是种对于远古文字的误解。直到她拿出了万灵骨，看着上面的字符，他才相信了天书真的存在。不过转念一想，这琉璃若是知道天书也不是件稀奇的事儿。毕竟人家一是这号称能解世间所有奇事的奇珍斋斋主，二是那早已位列仙班的十尾天狐，能知道这事儿怕也不奇怪。
“嗯，天书。”琉璃端起一盏茶陷入了久远的记忆里。
在创世纪之初，人、神和妖怪灵兽等等的生灵原本是一同混居在一片大路上的。那时的人类还是茹毛饮血的低等物种，虽然有了灵智但仍旧是与妖兽和游魂等排在倒数几位的末等生灵。直到水神共工氏和火神祝融氏，在不周山大战，结果共工氏因为大败而怒撞不周山，使得女娲用不得已炼制五彩石补天。之后为了天地秩序，神族升天、人族居中、游魂下沉，三界因此而成。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月，人族出现了一位名叫仓颉的人，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凤凰传天书一段，参照着神族的天书创造了属于人类自己的文字。文字造好后，天空瞬间降下无数稻谷，身处幽冥深处的万鬼也在夜间不停哭泣起来。至此天地万物都有了自己的归属，六道轮回已定，因果循环也有了记载和依据。这便是古书里记载的“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所以，你刚才说像是虫子般弯弯绕绕的文字，如果不是仓颉所造的最初的文字，便只能是仓颉造字时所借鉴的‘天书’了。而且在很多久远的秘辛里有提到过，在人的头顶处会有记载此人生死之密的东西，具体这种东西是什么却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人的一魂一魄，也有说是人的生命之火，还有说是记载了人功过得失的功德薄。反正不管怎样，人的头顶上有这么一个记载人生死轮回的东西，这一点是肯定的。所以，我想你说的那段不知道是什么的符文，恐怕就是记载人生死存亡的天书。不过，你说有的人是断的？是怎么回事？”琉璃问到。
“是有一个得了肺癌的人，然后他又被一个叫苏锦的鱼妖救了。”钱清大致讲了一下程诺和苏锦的故事。
琉璃听完苏锦的事并没有很气愤，想来是活得太久了，看得多了心也跟着沉了。只是用可惜的语气说了句“人类的肺癌按理来说一发现就是晚期，根本没得救，只能等着被活活憋死。那个苏锦看来是真爱那人，还真是下了血本，连修行都不要了。”
然后想了想，接着说到“你说的那个断的，应该是因为他的命本来已经油尽灯枯，后来苏锦以别人的命给他续命，所以产生了两者之间的断层。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命已经被妖力更改，和原本属于他的人的命连接不上了，所以才出现了你看到的那个断了的天书。噢，或许应该叫命书。”
命书？难道自己看到的真的是琉璃口中，那个记载着人生死之谜的命书？！钱清对自己的这个眼睛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其实搞不懂的人何止是她。这边钱清同学纠结着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边琉璃意味深长地望着钱清，琢磨着这姑娘会不会是哪个上古神祗的后代；再那边莫道长一会儿看看钱清一会儿看看琉璃，回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个房间里三个人三种心思，各不相同，各怀鬼胎。
“那，她这眼睛该怎么办？”莫道长先打破了安静诡异的气氛。
“什么怎么办？”琉璃不解地看向他。
眼神与莫道长交汇，一瞬间心领神会。原来他是担心钱清的眼睛。
琉璃会心一笑连忙回到“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暂时不动，这样可以保证她还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有两只眼睛。就我刚才的检查情况来看，她眼里的灵体虽然气息很蛮横，但加在她眼睛上的封印也很牢靠，所以它暂时冲不出来，不过这个暂时究竟多长我也说不准。二是找人把加在她眼睛上的封印破了，把藏里面的这个定时炸弹给放清理掉。不过，这种情况我也没遇见过，所以这后果，我也不能揣测。”
“这么说还是不动它比较好？”莫道长试探地问到。
“这个也说不准，如果那个灵体哪天破了封印冲了出来，那力道只怕她一个凡体肉胎……”琉璃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只要那个灵体冲了出来，她钱清就会变成炮灰，从此回归于尘土之中。
“如果那个灵体出来了，是不是我的阴阳眼什么的就都消失了？”钱清插话到。
“一块钱！你是不是傻？！”莫道长气的七窍冒烟，心里恨不得现在冲到她面前，把她的脑袋扭下来确定一下是不是缺了什么零件。这个反射弧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又抽风了？！现在的重点是怎么能保住她的命！
“你才傻呢！”钱清被他这么一吼也火了。
“对，对，你不是傻。你是没长脑子！您那属于器官性病变，是基因突变的范畴，不能单纯归结为精神性的问题。”莫道长没好气地回到。
“现在是说我眼睛的事儿呢，你干嘛人身攻击啊？！”
“我人身攻击？！好，好，那我问你，是眼睛重要还是命重要？”
“都重要啊！”钱清一副明知故问地表情。
命虽然重要，但眼睛也很重要好不好。虽然说没了命要眼睛也没用，但想到她爱的漫画、电影、美人，甚至以后她爱人的模样她都只能用手去感觉，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只能用舌头感知。这与其后半生都活在黑暗里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你再说一遍。”莫道长的声音越来越低，火气却蹭蹭地恨不得冲破头皮冲上云霄。
“再说几遍也是一样，两个都重要，同样重要。”钱清十分诚恳十分笃定。
“你……”莫道长觉得自己被气出了内伤。